程忠听着就嗯了一声,眉头皱的更紧了。
程李氏瞧着就眼珠一转,又笑着说:哎,他爹你看我这都说的是啥呀?咱娘说的也是,那丫头新家来,又过继给了老三,可不是没人疼咋的?咱这做大伯伯娘的可不得疼着?我这样说倒像是不心疼这个大侄女是的。唉,抛费就抛费吧,大不了我和花儿多绣点儿活计多挣点儿,把她那个窟窿给填上,也没啥。
填啥窟窿?
程忠没寻思婆娘能扯谎,隐瞒了他娘的话,听到这儿就瞪了一眼程李氏,低声道:行了,往后这事儿你别管了。
说完就又闭了眼,带着一身酒气沉沉睡过去了。
程李氏和程小花娘俩一听这话就心里都是欢喜,互相瞅了一眼,悄默声笑了。
日子过得快,转眼间就是七八日后。
这一日一大早晨,老程家一家子正围着吃早饭。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程家大门被拍的砰砰响。
有人直着嗓子喊:老程叔,老程叔,我是石根,快开门!义哥出事儿了。
啥?
一屋子的老老小小一听说程义出事儿了,顿时唬了一跳。
程小杏饭碗一扔,拔腿就跑出屋去,嘴里还大声喊着‘爹,爹’。
程张氏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起了两次才起来,磕磕绊绊往外跑。
程小丫也哇地一声哭起来。
程老爷子把旱烟袋往桌上一磕,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问:咋的了?石根你把话说清楚?
外面的石根就也喊回来:说是花行里出事儿了,伙计抬着人给送到屋里,让我跟着回来找家里人,到底咋回事儿我也不晓得。老程叔您先出来吧,人马上就到家了,我先回来报个信儿。
啥?还是抬着送回来的?
程老爷子当下脸又阴了一圈。
忙回头吩咐老婆子,让她把哇哇大哭的程小丫抱回老四屋里去,他自己则带着老大程忠和孙子程大树大步出了屋。
等爷几个到了院子里时,程小杏和她娘已是合着外面的石根一起跑没影儿了。
程忠就把他爹拦住了:爹,您留在家里吧,我和大树去就成。
程老爷子一想也是。再着急事儿也是这样了,接个人回来有老大和大孙子就足够了。
当下就点头嘱咐了一句:小心着些,有些眼色,有啥事回来再说。
程忠就点头,说声晓得了,转身带着儿子大步出了院子。
屋里,听着老四儿子出事儿被抬回来,程何氏就是急得眼冒金星,哪里顾得上小孙女,连忙就吩咐一旁的程小花,让她赶快把程小丫抱回屋里去,她自家却是忙忙往外跑。
凭啥让她抱?都这大了,自家不会走回去?
程小花心里不乐意,就忍不住看了一眼也正跟着往外去的那丫头。
抬高了声儿说:我娘身子不舒坦,我还要服侍她,要不大姐姐带小丫回去吧。
说着就是来到程李氏旁边,挽住她的胳膊就也往外去:娘,咱也看看四叔出啥事了。
都是一样的孙女,她奶亲她,那为啥不让她做?她自家还有娘要顾呢。
程李氏心眼子里和闺女想的一样,当下也是不言声,就势儿跟着往外去。
那个已是走到门边的人便站住了,回头看着程小花。
背着光的脸面黑黢黢的,瞧不清楚啥样。
装神弄鬼。
程小花才不怕。
挽着程李氏一起走过去,站到那人面前,挺着胸脯抬着头问:大姐姐能让开不?
面前的人就微微低头,看着程小花的眼睛轻声道:自然,既是你不愿照看自家妹妹,自然是要由姐姐亲自来的。
说着就是轻轻一侧身,站到一边去了。
这是啥话?
程小花听的堵心,就要再呛回去,可被她娘轻轻掐了一下。
程小花也醒过神儿来,真是的,她咋忘了,屋里小丫还哇哇哭着,现今一屋里人都是迎着她四叔去了,可她爷她奶还跟院儿里守着呢,可不是和这丫头对嘴的时候,要是让她奶听烦了,可不是又要给自家找骂?
她可不想听她奶又向着那丫头的歪话!
程小花当下也就忍住了不言声,只挽着她娘的胳膊出门去了。
迎头就碰上那个叫墨枝的小丫鬟从仓房匆匆跑过来。
小丫鬟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就只管快步过去了身后。
程小花就拖着程李氏顿住了脚。
就听那丫头急声问:娘子,您没事儿吧?奴婢是不是来晚了?
无事,你进屋把小丫抱出来,送到四婶婶屋里去,记得哄住她,不能咳嗽厉害了。
淡淡的声音回道。
是,奴婢记下了。
小丫鬟忙应一声,快步进屋去了。
程小花就和她娘对一眼,心里都是嗤声:还啥奴婢来晚了?还啥哄劝小丫,哼,就是会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