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不单单是木头,光头也少有地正视了起来。他们两个都属于聪明到了极致的人,虽然木头话少,虽然光头看上去不着调。可是,他俩的聪慧,人间寥落。
从朱久安问出‘出道仙’三个字的时刻,到朱久安猜测出我和‘出道仙’有关后,将木头光头送下楼的瞬间。他俩,已然明白了什么。
看了看木头,也看了看光头,我的手,又伸向了口袋。
一盒烟掏了出来,我给了光头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默默地抽了起来。
木头没有催促我什么,光头亦是如此,我们三个坐了下来,他俩脸上写满了准备听故事的神态,我也没有多少的拖沓,讲着:那就要从我太爷的故事讲起了
有关我太爷求仙问神遇上破空道人的事,有关我爷爷祝人正找黑无常看生死簿的事,有关灰爷教导我一步步成长的事,我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全部道出。
这故事,我同很多人说过,却并没有如此完整,如此细细地讲述过。
灰爷不止一次地告诉我,有关‘出道仙’,有关《真灵位业图》的事情,不要告诉外人。可是,木头不是外人,光头亦不是。
我变了表情,是张讲故事的脸,却又是在回忆着什么。前半段是讲故事,因为那些距离我太过遥远。后半段是回忆,因为那是我所经历的一幕幕。只是,说着灰爷对我的教导,我不知不觉地总会叹气或笑。似乎灰爷离开我的时间太久了,不说他的时刻还好,一说起来,思念那般汹涌
当故事讲完,光头张大着嘴巴,他看我的表情充满了无法置信。而当他将所有表情收回的时刻,直接问我要《真灵位业图》一看。
我没有吝啬,从铃铛里面将《真灵位业图》的画轴取了出来,也任光头将其打开。
英台啊,你真的能用这幅画召唤地府判官钟馗出来?光头欣赏着画轴上的各种仙家人物,也问着我。
分情况吧。如果是唤钟馗大人出来斩妖除魔可以。如果换了其他,估计唤不出来。我如实地回答着,光头也将《真灵位业图》的另一端让木头拿着,将其完整地打了开来。
怎么,英台你召唤钟馗的时候,他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召唤他?木头好奇地问着,但目光却已经不能从《真灵位业图》上挪开。
‘出道仙’所能召唤出的《真灵位业图》中的仙家,必然是心念相通的用手摸了摸我脖子上戴的玉佩,我思索般地讲着。
那你能知道钟馗在想什么?光头惊讶地问道。
此心念相通,非彼心念相通我摇头回答着。
朱老板的别墅阳台,已然成了赏画的时间。
光头和木头对着《真灵位业图》赞不绝口,两个人都是能开天地人三门的修道之人。单是《真灵位业图》上的气,就已经让他们啧啧称奇了
光头一边看着画轴,一边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甘。仿佛是在说,这么好东西,怎么就给我这种人糟蹋了呢
木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画轴上的人物,他似乎认出了一些,在和光头讲解着。脸上兴奋着神采,似乎已然忘记了朱久安莫名消失的事情
还在抽着烟的我,望着光头木头这两个没见过好东西的土鳖,自然是内心万分的得意。
呵呵,今天本道爷总算是给你俩露了一手,不然你俩还以为本道爷是个不入流的羽衣呢
一边笑的我,也一边想着。当年呀,我第一次打开《真灵位业图》的时候,只觉得这画轴很值钱,想拿它去换糖吃,最后还被灰爷狠狠地敲打了一番。
现在想来,这《真灵位业图》莫说是一块糖,就是一千块一万块糖,我也不会换。不是因为它能帮我召唤钟馗出来,更多的是,它所代表,它所坚持,它所要后代‘出道仙’所铭记的事情。
而这事情是什么,不过就是做人的道理。莫要被欲望所惑,莫要被力量所迷。
任由再多妖魔鬼怪,愿意听你调遣,也不得在《真灵位业图》上帮其留名。这种坚持,是历代‘出道仙’一直在坚持的。
任由你能号令强大如钟馗般的地方判官,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召唤。这也是历代‘出道仙’一直在坚持的。
一切由心而发,对错善恶,不能从世事的角度去评判。要听从自己的心,哪怕这样会有诸多的麻烦。
细细想来,《真灵位业图》真的没有帮助我过什么。除了在‘浅河’遇上女鬼那次。我虽然是‘出道仙’,却也张狂不得。我有召唤仙家的《真灵位业图》,却在碰上厉鬼时,也不敢贸然掏出。这就是历代‘出道仙’前辈们用一页页笔述要教会后人的东西。
利器,可在手,需先问心。心为何物,乃为道义。若心不愿,手中利器,当如鸡肋。不然,道心破,不为,出道仙
凌晨两点钟,我打起了哈欠,有些困了。
光头和木头将《真灵位业图》小心地卷了起来,还给了我,木头脸上有着笑容,是羡慕我的,也是为我有这样的宝物在手而高兴。光头则不然,他一脸的鄙夷不爽,是嫉妒心在作祟吧
就像我会嫉妒木头能变成雷神,光头能搞出佛门四大金刚一样。只是,这种嫉妒不会藏着,会直接表露出来。因没有坏心,所以不必藏。
风越来越冷,因为夜凉。
还坐在靠椅上的我们三个,不知道是该回去,还是该如何
以我们三个的智慧,讨论了一番朱久安的事情,却没能讨论出任何的结果。
光头说:和尚我猜测哈,这朱举人应该是冲着英台你来的。你们‘出道仙’可能跟他有什么秘密,不然他不可能就这样消失
我点了点头,认同光头的讲法。
这个时候,木头也问我:英台,你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
我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吧
你说历代‘出道仙’都会写回忆录,不知道能不能借我看看木头脸上有一种不怎么好意思的表情。显然,他知道这些笔述对我来说很重要。问我借笔述来看,仿佛有些不合适。
但我并不是吝啬的人,尤其是对木头。只是,我想了想问他:现在吗?
回学校再借我看吧木头看了看身处的环境,最后决定还是等安全了再说
是啊,现在弄得我们真是不上不下的。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这突然消失的朱久安太不是东西了,留下了一大堆谜团给我们,自己拍了拍屁股就躲了起来。最关键的是,还不能确定他躲去了哪里
左右为难间,我和光头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木头。显然,是需要他来做个决定了
嘿嘿,只要在这种时刻,我们三个的主心骨是谁,才显露了出来。
木头不愧是木头,沉思了少许后,对光头讲:和尚,你联系朱老板吧。朱久安,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说着话,木头将我的铃铛要了过来。他将铃铛装进了一个画着特殊纹饰的圆形木盒里面,后又用符箓镇压。
木头说,朱久安不是一般的厉鬼,他既然最后是藏进了我的铃铛中,那就说明,要不是我的铃铛有古怪,就是朱久安有什么避气的秘法。所以,我们得先回学校,后再想办法弄清楚这一切。
光头是没有二话,直接拿出了手机,现场打电话喊朱老板过来。
不得不说,这手机是真的方便,随时随地都能和人联系。我暗暗决定,等收了朱老板的钱,立刻就给自己买上一部。
只是,在光头打电话的时候,我也问木头,怎么能保证朱久安不会再出现了。对此,木头欲言又止,仿佛是猜测到了什么,却又不好直接告诉我。
见状,我告诉木头,有什么就说,我讨厌猜不到答案的迷局。但是,木头依旧没有去说,他只讲,回到学校后,再和我详细地去聊
凌晨两点半,朱老板家别墅的大门口,我和光头等待着朱老板的到来。木头去回收他先前布置阵法的东西了,而我也趁机问光头:喂,和尚,你到底跟朱老板谈了什么天价报酬。快和我说说
光头看了看远处正在拿阵法罗盘的木头,背过身子将我拉倒了旁边,然后一脸得意的小声跟我讲:嘿嘿,我问朱老板要了三十万!嘿嘿,咱们三个一人拿十万。木头那小子的十万块钱肯定是要捐掉的,咱们俩的十万,自己可得藏好了
听了光头的话,我有些不理解了。这三十万的报酬的确很多了,但又有些不对劲。开什么玩笑,朱老板可是千万身家,不应该只拿出三十万来吧。况且,我知道光头的秉性,三十万也不可能满足他欲壑难填的心呀
但,就在我要去质问光头,让他讲实话的时候。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的:我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