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听着电话那头女人故作娇美的声音，原本他根本没有往其他方向想，只是担心舒漾自己一个人待着会情绪不佳，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功夫来撩拨他。
祁砚眼底的情绪微沉，这段时间，他哪天不是强撑着过日子？舒漾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但是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一个说法，现在又多方出事，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还不停允许自己的一些私欲，给舒漾制造情绪和压力。
在两个人没有说清楚之前，他们大概是不会发生任何，只不过舒漾既然开口问了，祁砚自然顺势试探口风。
男人在电话那头轻声说道，“漾漾，我想做什么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让哥哥做吗？”
舒漾猛的咳了两声，本以为祁砚会顺着她的话说，没想到这一问，却把她问的反倒不知所措。
舒漾喉咙一梗，“我就那么一问，你还真敢想啊？！”
祁砚笑了声，“又不是没有过，为什么不敢想？”
“况且，老婆，这件事情可是你提起的，你明知道你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很难不误会。”
换作是曾经，在两个人感情没有任何隔阂的情况下，祁砚是不会轻易放过舒漾的，而现在祁砚心里很清楚，即便他在口头上占得了一时的便宜，地位被打回原位，就是舒漾一句话的事。
舒漾勾了勾唇，不痛不痒的说道，“那就误会着吧。”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没说清楚，等处理完这些破事，再好好来算算我们俩的这笔债。”
那段回忆舒漾虽然想尽办法让自己看开，但真的让她一辈子憋在心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必须好好数落祁砚一番。
祁砚坐在沙发上，一手接着电话身体微微前倾，拿过茶几上的烟盒，轻声应道，“嗯。”
他把烟拿出来之后，只是夹在手上，并没有立马点。说实话，他担心的就是舒漾不找他算账。
只要舒漾还愿意和他沟通，哪怕是指责他也好，至少两个人还是处于有联系的，总比舒漾一个人闷在心里难受，对他又冷暴力要好的多。
舒漾这边因为晚上周围的环境十分安静，所以连祁砚那边一点动静都听的清清楚楚，那种翻开烟盒又丢回去的声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没有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她笑道。
“九爷，想抽就抽吧，烟都夹手上了，还顾忌什么呢？”
祁砚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指尖的香烟，“宝贝，记住这根烟，它可是为你的话而牺牲的。”
若不是舒漾刚才非说那句话让他浮想联翩，祁砚抽烟是没有那么频繁的。但是现在他的心根本没有办法继续静下来处理工作，这时候抽根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舒漾反驳他：“你自己没有自制力，还赖到我头上，老实抽你的烟去吧！”
说完了之后，舒漾就把电话一挂，只要最后一句是她说的，就是她有道理！
祁砚无奈的把被挂断的电话放到旁边，将指间的香烟放到嘴里轻咬着，顺手摸起打火机点燃。
男人静静的夹着香烟吞云吐雾，脑海里面除了关于舒漾刚才的那通电话，没有任何其他的杂事，此时，男人才体会到，原来舒漾不一定要在身边，只是想着她也能够感受到幸福感。
他尊重舒漾的决定，同时也相信他们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这些从来都不是他和舒漾感情之间的阻碍，而是外界带来的麻烦。
没有什么再能将他们俩分开。
祁砚的心底波涛汹涌，同样舒漾也并不好受，她被说中了，挂掉电话之后反反复复的就是睡不着。
如果父亲江东旭的确做错了事情，不管是什么结果，舒漾都是认的。可是她的家人该怎么接受这一点？
难道现在就让他们毫无防备的，看着江家在他人的威胁下倒下去或者被收购。
她手上除了掌握着江家的股份以外，还有祁砚绝大多数的财产，在这种情况下，她是有权支配祁砚给她的财产的，在这一大笔钱当中，想要挽救江家到时候遭到的局面，是完全足够的，但现在她并不是一个人，她和祁砚是夫妻，任何举动和做法都会影响到祁砚的声誉。
所以，用祁砚的钱去收购江氏，总归会招人诟病，舒漾想了一下之后，决定把压力给到她的好弟弟。
坐在酒吧喝酒的江衍，看到旁边的手机亮着，他拿过接了起来。
“喂？找我有什么好事啊？”
他姐的电话一响，对于江衍来说那都不是十有九悲，那是十有十悲。
每次不是这出点事，就是那出点事，不做好心理准备，江衍都不敢接通这电话。
听到周围吵杂的背景音，舒漾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在酒吧。
舒漾这次并没有打算跟他开玩笑，而是说，“你那边太吵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江衍放下手中的酒杯，边往里面安静的休息室走去，“说吧，到底什么事啊？你这样弟弟我很恐慌啊！”
舒漾听到他那边环境安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你现在给我冷静下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跳脚，不要砸东西，不要锤墙，不要抓头。”
关于父亲江东旭的事情，舒漾其实从来都没有跟江衍说过半句不是，包括她被故意丢在英歌兰，寄人篱下的当棋子，这些江衍都还丝毫不知。
而现在江家资产有问题的事情，结合起来堪比双重炸弹，她不知道江衍明白，里面的各种缘由之后，情绪会有多激动。
江衍：“……”
他平常在姐姐眼里就是这种，跳脚捶墙抓头的毛头小子？
“舒漾，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本少爷才不是那种经不起风浪，动不动就暴躁的人！”
舒漾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大哥，你就挺暴躁的。”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江衍深呼吸，“ok，本少爷已经做好十全的心理准备了。我保证我绝对不跳脚，不锤墙，不暴躁，不抓头！”
“说吧，你别光吓唬我了，到时候雷声大雨点小，我跟你没完！”
江衍这个时候心里其实还不以为然，毕竟对于他来说，人生都已经这么不行了，还能有多大的事能够震撼到他？
舒漾组织好语言说道，“我们家大概是要面临破产了。爸爸大概率会进监狱，到时候江氏也会更名改姓。”
江衍听完之后，整个人在原地呆滞住，甚至没有多余的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姐，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家里要破产了？虽然这里面的财产已经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江氏再怎么都是上市集团，现在也依旧正常的运营着，怎么会即将面临破产？就算如此，为什么父亲要进监狱？
江衍越想越觉得恐怖，同时也无法接受，垂在腿侧的手死死握紧。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舒漾语气认真，“爸爸一手创建江氏的确不容易，可在这其中走歪了路。现在资料已经被霍家掌握在手中，随时都有可能大肆公布。”
“我没有办法做到看着江氏就这么被人摧毁，或者更名改姓，所以最后只有把公司收购回来，重新启航这一条路可以走，而这个烂摊子，需要你去收拾，我可以在背后给你提供资金。”
江衍咬着后槽牙，“他到底干什么事了！”
虽然他和父亲的交流并不多，但是关系从来不算疏远，现在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舒漾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把事情缘由大致和他说，“除了公司经营，合同造假等问题以外，你知道当年他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放在英歌兰留学吗？”
江衍眉心紧锁着，他的脑海当中，一时蹦出许多猜想，每一个都让他感到可怕和不相信。
直到作为姐姐的舒漾，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当年他就是把我当傻子，当棋子一样，放在祁砚的身边，就为了他的财权。”
“所以他现在没脸见我，没脸跟我说话。把公司所有的股份转给我，变成一个烂摊子，我还不忍心告诉他！江衍，他就是一个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他对我有爱，那做的这些到底算什么？！”
舒漾原以为自己能够平静的说完这一切，可到最后情绪还是绷不住。
起初答应好控制情绪的江衍，一拳头砸在门框上，“他妈的，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舒漾，你到底是怎么忍得！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你还想救他的公司，要这破公司干什么？有什么用？他都那么对你了，他不珍惜你，你为什么还想着替他保住这吸血公司？”
说到后面，江衍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摔门而出。“妈的，老子现在就要去好好问问他，他他妈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赚的钱还不够多，还不知足吗？不仅但这些违法的事，还敢利用自己的女儿铺路。我艹他大爷！”
舒漾赶紧喊住他，“江衍！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外界那么多人盯着我们家，不要自乱阵脚！”
江衍压低了声音往回走，“舒漾！你现在也不缺那点钱，非要保他这破公司干什么？他破产坐牢被骂都是他活该！”
舒漾：“难道你忘了吗，现在公司的股份在我手上！我再怎么样也是个公众人物，还有祁砚，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爸爸他做错了事情，法律会惩罚他，可是我呢？你呢？还有妈妈奶奶她们，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江氏倒了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可是对于长辈来说，那是他们一生的心血。我想保江氏，只是为了给一同共苦过来的妈妈一个交代。”
江衍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那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名声？姐，我不赞同你那么做，并且我觉得有比这更好处理的办法。”
舒漾：“什么？”
江衍冷着脸，“要么让他去自首，要么我把所有东西都查出来，我来揭发他。”
“既然这件事情迟早都会被曝出来，为什么要让把柄落到霍家手中？只要他还有点良心，不想我们全家人都跟着一起完蛋，就该去自首！”
“他不去，我会把他送进监狱！”
就凭江东旭把女儿当做旗子，放在一个男人身边四年，而导致姐姐失忆又昏迷，在他心目中这个父亲已经名存实亡。
舒漾没想到江衍会这么说，“可是你这么做，或许长辈们能够理解这种做法，可是你就不要自己的名声了吗？”
“江衍，这是大义灭亲。你是对的，可世人的口水不会觉得你是对的！你的公司现在才刚刚有起色，不要把这种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江衍恨不得立马穿过屏幕跑到她家去，“你让我不要把事情往身上揽，那你呢？只要是我们直接出资金保江氏，你就脱不了关系。”
“你是个公众人物，而我能够帮你分担的舆论，其实并没有多少。你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事业，来承担这个舆论后果？”
“我的名声在京城，本来就不怎么样，多这一件事又有什么所谓？”
“姐，我坚决不同意你的做法的，我会让他去自首的。”
江衍的态度很坚决，如果到了这种地步，江东旭都还不愿意去自首，而是想着拖子女下水，那他绝不会留任何情面。
事情的演变已经完全超出舒漾的预想，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深深叹气。
以江衍的性格，恐怕连夜就要去江家，把父亲从床上揪起来质问。
黄金城道，黑色的机车疾驰在公路上，头盔下江衍的脸色，难看到溶于夜色。
舒漾作为女儿狠不下心，但他必须要为姐姐出这个头。
夜半，舒漾盯着手机消息，无聊的给祁砚发道。
[哥哥，人家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