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再也没有一起散过步
这段路上没有路灯,周围的商铺早早就关门熄灯了,天一暗,就显得格外萧条。
仅有的光线就是单行道上的一排车灯。
陆向宁不说有洁癖吧,但也是个爱干净的主,更是个注意形象的人。
这么一道泥水点子挂身上,他哪哪都不舒服,生理不适,表情也跟窘迫。
黎早得逞之后,理智迅速归位。
这位大少爷皮肤异常娇嫩,有一回她拉着他敷了一个泥膜。
刚涂满脸,他就说痒,还蛰疼蛰疼的。
她虽然嘴上埋怨他浪费这么贵的泥膜,但还是利索地帮他洗干净。
洗完,他整张脸全红了,过敏。
陆向宁这个男人吧,格外要脸,过敏之后没脸见人,在家休息了整整一个星期,耽误了许多工作。
当时还把她搞得挺内疚。
现在这泥点子虽然小,但脏啊,也不知道陆总那娇嫩的肌肤会不会又过敏。
想及此,黎早叹了一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小包湿巾丢给他。
什么东西?又想害我?
黎早气不过,伸手去拿,那还给我。
陆向宁把手举高,故意不让她拿。
她往左,他就举向右边,她追到右边,他又举向左边。
反复跳了三次,黎早也明白了,狗男人就是故意的。
只不过,他不经意间嘴角上扬的样子,真是又坏又迷人。
明明是穿西装的商务男,非要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继续保持你的高冷不行吗?
黎早不想跟他纠缠了,往后退了一大步,谁知,一脚踩在了一块松动的地砖上。
跨次一声,一大滩泥水被溅了起来。
与此同时,黎早没站稳,身体失去了重心,不可控地往后倒去。
见状,陆向宁几乎是同时往前迈一步,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然,黎早本身就是后退,退太猛,踩中的陷阱又太深,她已经不可避免地要摔倒了。
这时,陆向宁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用力地将她往自己身上带,然后用巨大的腰腹力量扭转乾坤。
跨次跨次,陆向宁整个人摔在了布满陷阱的地砖上,又溅起了不少泥水。
溅了他一身不说,脸上和头发上也都是。
黎早则是摔在了陆向宁的身上,有人当肉垫,她自然不会感觉到疼,就是吓得够呛。
你没事吧?她赶紧从他身上爬下去,转身去扶他。
陆向宁刚想说没事,忽然脑子一灵光,改口道:疼
黎早扶他,抓他胳膊喊疼,抓他肩膀喊疼,抓他手腕他也喊疼。
大少爷,至于么?
陆向宁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让一百斤的猪压一下,你疼不疼?
我不是骂你是猪,我就是打一个比方。
黎早撒了手,站起身,双手叉腰,厉声问道:到底能不能起来?不能我就打120了。
陆向宁扁了扁嘴,表情委屈地朝她伸出了双手,拉我一把喽。
黎早叹气,双手握住,用力地将他拉起来。
所幸这里没灯,也没人,他们这副狼狈样没人看到。
嘶
看到他呲牙的样子,黎早忍不住剜了他一眼,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担心,到底摔哪了?
p股。
那能走吗?
陆向宁暗自得意,你扶我。
黎早也不知道他是真疼还是装疼,毕竟刚才确实是他救了自己,要不是他,摔那一下的人就是自己了。
于是,她扶住他的胳膊,还允许他往自己这边靠。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
陆向宁:今天就你一个人在画廊?
黎早:嗯,苏葵回去休息了。
陆向宁:这怎么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她怎么做得好生意?
黎早轻怼一句,要你管?
陆向宁一噎,嘶的一声,身子又往她身上靠了靠,我觉得我可能骨裂了。
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没道德底线的人渣,车祸都死不了,肯定会健健康康一辈子的。
陆向宁细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骂他吧,他也气不起来。
但是她提到了车祸,他就深有感触了。
那时候,他就是一个废人,浑身多处骨折,肋骨都断了两根。
特别是刚清醒那会儿,每天疼得还不如死了。
止痛药也不管用。
还是疼。
黎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他嗷嗷叫了,她就轻轻给他吹风,虽然没什么用吧,但心里是很踏实的。
有一次,黎早去学校办休学,要离开半天时间。
白絮亭为了展现母爱,自告奋勇地说陪他半天。
结果,他就想方便一下,白絮亭一直让他忍忍忍,因为她不想倒尿壶。
病人的心是最敏感的,虽然白絮亭嘴上不说,但脸上那种嫌弃,哪怕她表现得极为隐蔽,陆向宁都能感受到。
身为后妈,白絮亭可以在表面上做到胜似亲妈,但是身为当事人的陆向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白絮亭都是在作秀?!
反而是黎早,一个刚认识的女孩,真的把他照顾得体贴入微。
下午黎早一回病房,只是看了一眼护理单,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尿壶端到了他的床前,既解了他的不便,也保护了他的尊严。
陆家人都说,黎早是为黎家抵债才嫁进来的,应该把陆向宁伺候好。
他们又说,黎早冲喜成功,旺夫,应该呆在陆向宁身边保佑他福泽深厚。
其实,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她应该做的,都是她愿意做而已。
后来他终于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之后就一天比一天好。
他重新站起来学会走路之后,黎早也像现在这样,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扶着他散步。
天气好就去楼下花园里,下雨就在病房阳台上,散步成了他们夫妻之间最默契,也最轻松的一件事。
可是后来,他痊愈上班,她也复学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一起散过步。
走着,陆向宁时不时就转过头,看看她。
她抿着小嘴,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他越是往她身上靠,她就越吃力,但是再吃力,她也没有一丝不耐烦。
嘴上已经那么骂他了,眼睛里也没有一丝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