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打晕了,绑回去(三更)
古厝似乎不满姬无盐的嬉皮笑脸,声音微微发沉,一脸严肃,丫头这不是玩笑。
我知道。姬无盐笑容未消,只是多了几分认真,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格外现实的问题。母亲嫁上官家,外祖母失去了一个继承人,是以即便这些年心气儿已经退地差不多了,却也骄傲地仍然不愿与祖父他们往来。
若我嫁宁国公府,久居燕京城,外祖母却已经没有那么多年来同我置气,也没有那么多年来培养另一个继承人。古厝这些我都明白。她靠着椅背,仰面看天,淡淡地笑,虽然这些事在我看来还有些遥远,但既然你说起,我便也说说我的想法。姬家,是我的责任,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也从未想过推卸。他们养我教我护我宠我,若真的到了那个不得不取舍的地步,他们永远都在‘取’的那一端。但是古厝,你又焉知,世事怎就无两全之法呢?
姬无盐双手撑着扶手,纵身一跃,跳上雕花大椅上,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回首冲着他笑地灿烂明艳,古厝。我打小霸道惯了,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不管是有些还是很多,都不会收回。孝义,我要,他宁修远,我也要。纵然最后我仍无两全之法,那我就打晕了他,将他绑到云州去!
月色下,少女明朗娇艳,说着绑男人这样的话,也仍然坦坦荡荡。
就像,她那么直接而自然地告诉自己我有些喜欢他一般的磊落。
这丫头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从来没有模棱两可的含糊其辞。
那笑容太耀眼,古厝收回视线,敛着眉眼轻笑,倒也是若是你打不晕他,我帮你。
成。姬无盐嘻嘻一笑,蹲了身子跳下地,时辰着实不早了,早些睡吧,明儿个指不定城里又要怎么样呢
古厝起身送她,将她送到了院门口,蓦地开口说道,此事过去,我要回江南一趟,你若是有什么要我带回去的,都准备一下。
这消息来地仓促,姬无盐有些意外,怎么了?古家出什么事情了?还是说你那些叔叔伯伯们闹幺蛾子了?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去处理下。他眉眼如常,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姬无盐瞅了他好一会儿,兀自叹了口气,有时候觉得你这张面皮实在可恶,真让人分不清真话假话来
多少有些孩子气的抱怨。古厝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一触即离,对你,我从来不会有假话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却故意抱怨。
你不是对我没有假话。姬无盐直视他,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你素来都是对我报喜不报忧的。古厝你既不说,我便也不多问,只是,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开口。姬家虽不及古家底蕴深厚,但姬家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晓得不?
古厝摇头失笑,知道了,快去吧。他目送着她离开,才低了头,看着自己脚尖前的一尺方寸间,嘴角缓缓耷拉下来,眼底寂灭般的浓黑。
若她喜欢,原是这般的直接只是,傻丫头,便是要绑都要绑回去的心情,何止是有一些喜欢那么简单?
他返身走到姬无盐方才坐着的那张椅子里,靠着椅背,仰面闭上了眼睛。
今夜,注定半个燕京城的人都无眠。
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着盘算着如何浑水摸鱼。
宁修远失踪的消息,在御书房里炸开了锅,而被那一道道口谕传唤过来的大臣们便是那热锅上的蚂蚁。
这些年,要说谁是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新贵,那一定是宁国公府宁三爷。
宁三爷失踪,陛下震怒,宁国公府同样勃然大怒,本意欲向宁国公府示好的那些人愈发对着工部落井下石,加之那些文人学子更是以宁三爷为精神神明,恨不得将他的画像挂起来,日日三炷香,只求他保佑自己文思泉涌亦或高中状元。
陛下。密报之中写地明明白白,就是工部侍郎将宁大人推落水中,人证物证俱全,还请陛下严惩。
陛下,朝廷年年拨款,瀛州年年决堤民不聊生,工部从中贪没多少银钱恐难想象,还请陛下彻查。
还请陛下彻查严惩。
夜已深。
御书房灯火通明,门外两排带刀侍卫岿然不动,手中出鞘的利剑寒光迫人,似乎预示着今日血腥的结局。皇帝板着一张脸,阴晴不明地看向当先跪着的工部尚书白启云,白卿,工部侍郎郭文安是你的人,你有何可说?
白启云缓缓叩头,匍匐于地,回陛下,此事微臣失察。请陛下责罚。
失察?仅仅只是一个失察之罪?!皇帝气极,反手抄过手边茶杯狠狠摔了过去,好一个失察之罪!即便是失察,自己的手下也管不好,朕瞧着你这乌纱帽也不必戴了!
茶杯摔在他耳边,碎裂的瓷片弹起,擦着他的耳朵飞了出去。
滚烫的茶水溅在那半张脸上,一时间便是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划破的伤口疼,还是那烫伤更疼。他只是跪着,不求情,不辩解。
整个御书房里,只剩下了皇帝因为气恼,而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却有轻笑声起,陛下要说这白大人对此事知情,本相却是不信的。众所周知,白大人那宝贝儿子,和咱们宁大人可是穿一条裤子的,这要说白大人意图谋害宁大人这家里的宝贝疙瘩也不允许啊说完,又笑了笑,颇有些置身事外般的漫不经心。
那人身高颀长,身材也伟岸,一身朝服穿在身上,颇有几分武人英姿。
只是发间花白,显然上了年纪。
一双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半分眼神都不露,弥勒佛一般,只不笑的时候,眼底却有精光乍现。
显然不好惹。
这就是当朝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