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原本只想借个二十两,勉强维持生活,没成想莫名得二百两银子,手里拽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感慨万分。
回去第一件事,二愣子便着笔书写这些年来的科举经历,为的就是能早日将这笔记交给凌云。
分开前,凌云言明半个月内交给他即可,显然二愣子并不想等,只想快些写出来,这样才觉对得起凌云。
经二愣子一提,凌云这会才想起搬家一事,回到李家,立马找来杨二狗询问院子找的怎么样了。
杨二狗见他提问,这才跟他说明,原来杨二狗亲自物色了两座比较好的院子,只不过价格上相对较高,一座一万两纹银,一座一万五纹银。
当凌云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而后询问是几进的院子,杨二狗的回答更加让他吃惊,一万多白银,竟然仅仅只是二进的院子,而且花园另算,这买的是院子还是金子。
不得不感叹,京都还真是寸土寸金,二进的院子竟然这么贵。
看样子只能等家里那边的回信,才能知道那边给他带来多少钱,至于搬家一事,只能暂且搁置。
原本以为翰林院老人冯良吉那天同他说的话,是空穴来风,没成想一个星期不到,那可怜的起居官真就被换下来了。
究其原因,无非是乾熙帝特别要面子,且爱惜自己的名声,而起居官宁承允又是个耿直的人。
照顾乾熙帝的贴身太监,无论怎样与他好说歹说,他就是死活不肯变通,硬要将实情写下来,这样导致的结果,无非就是乾熙帝没有好脸色,就被折下来了。
当然,宁承允并不会获罪,这就是做史官的好处,皇帝轻易不能将他们怎么样,否则换来的就是史官们的抗议。
要说史官如何抗议,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将乾熙帝的所作所为,如实书写,有时还会将一件小小的丑事放大化。
因而为了顾及双方的面子,乾熙帝轻易不会找史官的麻烦,最多谁不听话,就将谁换下去。
长期以往,也就助长了史官们的脾气,认为就算他们如实据写,乾熙帝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然而这半年不到,光起居官乾熙帝就换了上百人,最主要的是,一经被折,乾熙帝就没再启用,哪怕是有人举荐也没有用。
这要凌云讲,无非就是在乾熙帝心中留下仇恨,用我的钱,竟然不停我的话,那就找个闲职养老去吧!
按理说,乾熙帝这半年不到,换了这般多的起居官,只要稍微变通一下,便是大机遇,谁曾想那些起居官,大都是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为了证明自己清正廉明,不畏强权,宁愿被折,也要留下清名。
果不其然,古代的读书人将名声看得,比权势还要重上三分,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些死谏的读书人了,哪怕是身首异处,也要留下自己的清白名声。
虽然理解,但若是换成凌云,铁定不会这般,毕竟他有现代人的记忆,觉得听从最高领导人的命令,没什么不对。
谁给钱,他就给谁做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他都勉强能接受。
这天刚到翰林院,冯良吉就立马走上来,说了句“望珍重”的奇怪话来,弄得凌云丈二摸不着头脑。
直到冯良吉解释,他这才明白,原来是乾熙帝的起居官被撤了下来。
可是他仔细琢磨,发现其中的不对劲,起居官被撤,冯良吉跟他说珍重的话来作甚?
这翰林院的老人,数不胜数,就算是按人头轮,也轮不到他头上来,真是莫名其妙。
然而凌云不知道的是,曾经最为炙手可热的美差,如今已经成为翰林院里的烫手山芋,人人避之如蛇蝎,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做,就只能在这一批新人里面挑选。
而新人里面,他又是状元,无论怎么选,都是首当其冲的不二人选,这就导致刚一到翰林院,冯良吉就迫不及待为他祈祷的原因。
作为新晋翰林的凌云,对于这些沟沟道道并不知情,继而对于冯良吉的话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只是笑而不语搪塞过去。
一直到了下午,翰林院发生一阵慌乱,坐在位置上的凌云,能明显感受到他上级那边发出了一阵拍桌子的声响,他猜测铁定是发生什么事,这才引得向来温和的领导暴怒。
争吵的声响此消彼长,凌云没忍住伸头探脑,想查看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等来的却是里面人叫他的名字。
“凌云,进来一下。”
翰林学士王成运的声音传来,凌云愣了一下,直到冯良吉戳了戳他的肩,这才意识到并没有听错,里边的人,确实在叫他。
虽然大为困惑,但毕竟领导喊他,只能径直的走进去。
刚一踏进王成运的门,就看见里面站着几个人,看穿着都是太监,这让凌云越发疑惑,心里不禁想起冯良吉早上的话来,这难道还真应了冯良吉的话,让他到宫里去?
且看王成运铁青的脸色,就知道来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既然被点了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王大人,您找我?”
王成运看了一眼他,指着为首的太监说道,“嗯!这是李公公。”
话音刚落,凌云当即向李公公行礼道,“下官凌云,见过李公公。”
李公公笑吟吟地打量着他,意味深长道,“凌状元,咱家记得你。”
“多谢公公挂念。”
直到这一刻,凌云这才发现眼前的太监,竟然是跟在乾熙帝身边的李公公,怪不得他刚一开始,就觉着这个为首的太监有些眼熟。
两人闲聊了几句,李太监就带着几个小太监先行出门,估摸是在门外等他。
待李太监出门,王成运注视着他,轻叹一声道,“进宫去,记住要多留个心眼,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装作没看见,没听见,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心里都要衡量一下。”
凌云当即躬身谢礼道,“多谢大人教导,下官没齿难忘。”
王成运摇头叹息道,“哎!你刚进翰林,还没待上几天,这就要离开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