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没有穿骑士常穿的舍瓦长袍,那更像一种识别阶级的便服,而是穿了太空舰队的正式制服,这种制服被称为“舍尔瓦尼”,分长款和短款两种,对于高级军官而言,日常和作战穿短款,礼仪场合穿长款。今所有的柏拉图舰长及其他高级军官都身穿行动方便的短款制服,卡尔基也不例外。
这种高领制服料子非常高级而硬挺,脖领上有精美的领章,两边有肩章,以表示军阶[1],中间有一排精美的扣子,长度下端过臀部,每支舰队的舍尔瓦尼款式类似,颜色和细节却大有差别。
“姬周”是优雅的浅青蓝色,带云纹和兽纹的刺绣;“霍亨斯陶芬”是一身纯黑色,采用金色的领章和肩章,“白虎”是银色和浅金色交织的制服,领章和肩章是红色和金色相交,这些制服都没有任何口袋,而是贴身剪裁,柏拉图军人本身就以高大美丽着称,在精美的制服的衬托下显得更英俊。
这让接待的那群高矮胖瘦不一,衣着无趣的盖亚政客们一下子被比下去了,而一旁的盖亚高级将领们长期酒色财气,大多体态不佳。他们面对柏拉图的高级刹帝利,就好像一群麻鸭站在一群鹅的身边。
卡尔基和随从们所穿的“舍尔瓦尼”短款制服与太空舰队的制服有所区别,太空舰队指挥官们是穿笔挺的裤子和皮鞋,而骑士团舰队骑士的裤子类似马裤,配上高筒的黑色马靴。
当然,柏拉图所有的皮制品都是仿皮,但显得极为逼真。团长皮靴上还带有银色的马刺,只有大团长一人可以戴金色马刺。
英武走来的团长和众骑士们依旧以古代日耳曼武士佩剑的方式,在腰部左侧垂直佩着激光剑,舍尔瓦尼制服佩剑也是毫不违和的,反而让骑士们显得更英姿飒爽。
这些梳着发髻,身材高大的柏拉图军人走过来时,所有盖亚人都看呆了,他们宛若古代的神祗临世,走在最前列的卡尔基的长筒马靴坚定而有力地踩在红色的地毯上,仿佛在提醒盖亚人,他是用太空时代的钢铁骑兵使他们接受了城下之盟。
卡尔基平时配合长袍穿的靴子是布靴,虽然舒适轻便,但都是平底的。如今马靴的后跟让他显得更高大威严,上午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金色的发髻上,挺刮贴身的制服反射着浅淡的金光和银光,尤其是立领领章和肩章上的金色橡树叶如珠宝般精致闪亮,这是他骑士团团长的军阶标志。
早晨的光芒从柏拉图飞行器后方照射过来,走在最前列的卡尔基团长光彩夺目得令人目眩,让很多在场者深深震撼。
“Ienottosendyouasord,butpeace.”[2](我不是来让地上动刀剑的,而是来送和平的)
在和盖亚主管外交的数位高官寒暄之后,卡尔基团长用很标准的盖亚英语了一句。
他引经据典所显示出来的渊博学识让在场的盖亚权贵们大吃一惊,他们原以为柏拉图军事贵族对于人类的历史宗教和人文价值一无所知。
随后双方步入巴别塔进行会谈,卡尔基不自觉地抬头看已经被修复如新的塔身,一切都熠熠生辉,4个月前一片混乱的c28空港仿佛尤在眼前,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也变了。
在一间极为宏大宽敞的会议厅中,两方坐在宽大气派的会议桌的两端,耳上都戴着特殊的翻译器,开始严肃的会谈。
而卡尔基是在场主要会谈者中唯一不需要戴翻译器的,他用流利的盖亚中文清晰表达了意愿。
“在之前双方敲定的条款上必须补充以下条款。”团长不紧不慢的口气听起来非常威严,“第一,永久性关闭‘克雷马10号’;第二,不允许在任何地方,尤其是战俘管理中心虐待或毒打任何柏拉图战俘。第三,不允许利用色诱等各种手段强迫柏拉图军人滞留芒星城。不加上这三条,我是坚决不会签字的!”
另一方的盖亚人尴尬起来,互相用眼神交流,他们发觉卡尔基团长也不是空长着一张异常英俊的脸,或者只是一个战场上的屠夫,他是一个会最大程度维护己方利益的人。
“我们不是唯一破坏双方原有战俘条例的人,你应该知道你在梅西耶干过什么吧!”一位年轻的盖亚官员毫不客气地了句。
“如果柏拉图人要求增加条款,我们也要提相同要求。”一位正襟危坐的女官员开口了,“我们要求你们白虎骑士团的指挥官们立即停止处决盖亚俘虏。”
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卡尔基,白虎骑士团在梅西耶对俘虏大开杀戒的恶行已经臭名昭着,而谁都知道最高指挥官是谁。
“和平条约从不具有条款的对等性,”卡尔基的盖亚中文得流畅而标准,刻意停顿了下。
他不自觉地咪了下那双在明亮的光线中呈现浅蓝色的眼睛,像野狼一样孤独而具侵略性。
“和平是一种恩赐,胜利者的恩赐。除非盖亚舰队能停泊到普陀洛伽,否则你们提出的要求,没有任何意义。”
这番话一出,让在场的盖亚高官和将领们都异常尴尬。向敌人乞求来的和平是多么不堪的和平。
在他们的一片沉默中,卡尔基又发话了。
“联合政府必须承认柏拉图军队对梅西耶和刻托两大太空基地的永久性占领,这是最重要的一条,必须白纸黑字地写下来。”
他低沉的声音很平静,却再也没有一个盖亚人敢于当场顶撞他。
据,事后有一位联合政府的高官私底下,卡尔基的行为才让他第一次领悟到普鲁士首相俾斯麦的名言“真理的范围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的真冢
结束了一的议程后,卡尔基站在5号军事基地的房间通过透明的落地窗看着芒星城的落日余晖。
盖亚星大气的折射率非常特别,由于含过浓的水分子量,“瑞利散射”效应极强,红色、橙色、金色、紫色如被油画笔触搅动融合在一起般。
晚霞绚丽华丽如玫瑰绽放,让他想起了那和璇玑待在楼顶――
他拒绝来芒星城的原因,就是这里有太多和她的回忆了。她就在这里,虽然很远很远,几百亿分之一的渺,但她就在这里,让他心绪不宁。
他回头看自己的房间,一张线条优美的蚕茧型的睡床,极为洁净的白色床褥和枕头,睡床可以改变睡眠的脑部磁场,这样他可沉睡一夜无梦,免得他辗转反侧。
床边上有一张变形椅子,可以变成长榻,或者带桌的书房椅子,可以通过投射屏阅读很多3d投射书,当然都是军事类书籍,柏拉图并不禁止阅读,但只能阅读自己职业范围内的书籍,这基本是他所有的家具设备了,一切永远是一股极简、冷冰冰的修道院气息。
跟生活在战舰上一样,他被人服侍着,个人空间却几乎为零。他几乎在达刹或悉达面前脱到只剩内衣,两位年轻人忙碌地帮他换衣服,悉达收起团长的礼仪制服,拿去空气干洗,柏拉图的一切都必须完美无瑕。
而到夜晚,他的侍童、近侍长和一位当值的武装扈从都会打开肥皂盒大的睡床胶囊,从里面爆出一张简易单人床来,这样三个人挤在这个房间内跟他一起睡觉。
军事集体制度一直是柏拉图特色,在战舰上往往也是四人一间。从出生的第一起,就和生育中心的新生儿们一起被流水线般集体抚养,他从未有过私人生活空间,战士就是同生共死。
蜷缩在璇玑家中书房那张折叠床上,也许是他私人空间最大的时刻……
为什么他始终忘不了和她一起生活时的感觉,他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回到她那间高层公寓的感觉,当门打开,她看到他站立在她面前时,她那张俏丽的面孔上会露出多么惊喜的表情,会像孩子一样扑向他……
初恋就是这样真,像个易碎的梦。
璇玑……以后她会尝试爱别人,和他一样。
终于拿到了!
璇玑欣喜地看着送来的请帖,她当业余嫩模的时候也参加过不少酒会,一般就是电子请帖直接发腕带,然后一扫进入花团锦簇的会场。
结果这次竟然是一张正式的纸质请帖:高洁的纯白色,压制着非常精致的橄榄枝的花纹,上面用盖亚的官方文字中英文书写,字体优雅,一切都显得那么高贵不凡。
好吧,果然是最高级的外交酒会。璇玑拿在手里,闻到了请帖上淡淡的柑橘香,她得好好准备准备,真的能够见到卡尔基吗?
作为元教信徒,柏拉图人执行最严格的阿利安饮食法,严格素食,不饮酒不抽烟,不吃奶蛋制品,某种意义上,就和醉生梦死的盖亚上流社会酒会完全隔绝了。试想下没有任何动物的肉、没有任何酒精饮料,甚至没有蛋糕牛奶制品之类,那还能桨酒会”吗?
当然了,总有办法,尤其当盖亚的上流社会对柏拉图的贵族们无比好奇与钦慕之时。
没错,是钦慕。
四百年来,联合政府一直使用招抚柏拉图军事贵族的方式“以夷制夷”,一心给盖亚社会续命,结果使得被俘的柏拉图贵族们能轻易占领很高的社会生态位。
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经过漫长的四百年繁衍生息,有好事者统计盖亚上流门阀至少有一半人可以追溯到柏拉图血统,刹帝利出身的女战俘竟可嫁高官,男性也往往被高门大族招为赘婿,至少第二代都能顺利进入盖亚上流社会了。
盖亚虽是宪法意义上人人平等的民主社会,但实际上阶级严重固化,在这种超级资本主义的体制下,反而使得盖亚上层变成柏拉图军事贵族后裔寄生的沃土。
于是,非常讽刺的场景出现,盖亚平民组成的军队在前线被柏拉图军队各种屠杀,而柏拉图的被俘军人只要变节投靠锡安城,靠战功就能轻易取得平民阶级难以企及的社会地位,几代后,甚至会出现一个相当有权势的家族,例如冯・阿本贝格家族。这等于变相承认,柏拉图人是比盖亚人更优越的种族,难怪柏拉图人即使屠杀盖亚人,芒星城里的脑残粉依然不绝。
人类生有慕强心理,这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虽然白的谈判在卡尔基要求盖亚人提供“人质”上陷于停滞,联合政府没法理解柏拉图人停留在公元前5世纪的脑回路,甚至连柏拉图使团的一些成员都对此不理解,柏拉图人还害怕盖亚人想打仗吗?
然而,晚上联合政府又邀请三支舰队的高级指挥官和使团高级官员参加高级酒会。那些衣着体面的高挑外交人员,以热情又谦虚的态度跟柏拉图人话,都不能让人相信双方是交战的敌对方。
日光渐渐在这个世间消逝,但空还没有完全暗下来。
无数达官显贵享有特权的大型悬浮车,如过江之鲫一般,纷纷向轻井泽王子饭店巨大的富士山型楼体飞去,特殊的材料和设计,让近千米高的整幢大楼在余晖中熠熠生辉,仿佛火焰喷薄之山。
芒星城原本就是醉生梦死之城,上层举办高级酒会极为频繁,但是这次极为特别,连时间也比普通酒会早很多。
因为柏拉图人几乎都保持着8点前上床休息的土包子作息,一般的酒会刚开始,他们就已经入睡了[3],所以这次招待柏拉图使团的酒会简直是“主随客便”的极致了,一切都按照柏拉图人习惯安排,连选择轻井泽王子饭店,正是由于这个饭店的主厨大野二郎可是芒星城最好的素食料理的主厨啊。
[1]本故事中,柏拉图的军阶和盖亚的军衔并不对应,完全是两个系统。
[2]这句话正好是《新约・马太福音》10:34一句反过来,慈氏崇拜是所影圣子道成肉身”崇拜的根源。
[3]柏拉图星和盖亚星有时差,但舰只上的睡眠器都有倒时差功效,通过长时间星际航行落地时,会按照所在地时间自动调整人员的生物钟。所以等于没有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