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人轻蹙了眉头,她倒是从未想要要去为难那位女医,本就是她们求到沈家,才将人给请过来的。
虽说夫妻一体,但近些年,自家大爷明显变了,身在高位,他虽不在外面花天酒地,可也变得视人命如草芥,心狠手辣了。
吴大夫人不禁暗想,大爷让她选这位女医剖腹而不是王珉,或许也有这样几分缘由,女医只是青州乡下过来的,无权无势好拿捏,而王珉在太医院多年,积攒了不少人脉,真出事,却是无法苛责到王珉头上的。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吴大夫人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根本不敢问出口。
拿着签下名字的纸,吴大夫人回了吴三夫人的院子。
“余女医,这张纸我已经签了。”吴大夫人将纸张递给余娇,余娇看了眼,叠好放进了荷包里妥帖收好。
吴大夫人说,“女医你看都要准备什么,我让下人们这就去弄。”
“所需的药,让我的人去买便好。”余娇说道,“劳烦给我准备一坛烈酒,越醇越好。”
吴大夫人忙安排下人去取酒,余娇要了纸笔,写下所需的药材,交给了丑哥儿,“李景,这些药,你速去城中的药铺抓来。”
李景接过的时候,捏了下余娇的手,他扫了一眼纸,“姑娘,这里面有两味药材我不大能看懂,您仔细与我说说。”
余娇凑近,往纸上看了看,“哪两味?”
李景压低声音道,“我有事跟你说。”
余娇看了他一眼,脸色如常的道,“这是闹羊心和川穹,你快去将药抓来。”
李景拿着药方,朝外面走去,他身后余娇又说道,“我突然想起落了件东西在马车上,我去取来。”
吴大夫人说道,“这种小事儿怎好叫女医跑腿,我让丫鬟们去取。”
李景脚步微顿,很快便走出了院子。
屋内余娇说道,“是针灸用的针囊,行医所用的物件,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自去取便好。”
吴府影壁处的马车旁,李景站着等了一会儿,瞧见余娇过来,他往四周看了看,见吴家下人都离得远,才低声与余娇说道,“三姑娘,小心那位王太医,他就是当初去义庄两人中的一个,我认得他的声音。”
余娇瞳孔紧缩了下,“是他?”
李景十分确认的道,“我仔细观察过他的身形,确是那两人中的一个无疑,据说宝药堂背靠太医院,当日我传消息都是送去宝药堂,看来宝药堂背后的就是这位王太医。”
余娇心中虽然惊讶,面上却没有表露,她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抓药吧。”
往后院走的路上,余娇不断在心中默念王珉这个名字,那日听祖母提起的时候,她便觉得耳熟,可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直到站在吴三夫人院子门口,瞧见厅堂里坐着的沈莞,余娇停下脚步,突然想起在何处听过王珉这个名字了。
当日在青州给王雪烟剖腹的时候,那个误以为她有《青囊书》叫林昉的大夫曾说过他师父是京城有妇科圣手之称的太医王珉。
这两人的傲慢自大倒是如出一辙,余娇不禁自嘲一笑,她还记得林昉曾在她面前说师鼎鼎大名的王太医都未曾听说过剖腹取胎,质疑她是害人不是救人。
可笑她还以为遇到了异世的同乡人,原来剖尸,不过是在比葫芦画瓢,学她在青州给王雪烟剖腹罢了。
林昉为了莫须有的青囊书,派人拦路劫她,还是顾韫和大哥哥救了她们。
顾韫那时主动开口帮忙,派人去青州帮她解决林昉,余娇记得顾韫后来跟她说过,他的人赶去青州,将林昉的林氏医馆封了,只是林昉逃掉了,原来竟是逃到了京城,投奔他这个做太医的师父了。
王雪烟是和离后回京城的,王家不可能将她剖腹取死胎的事情四处宣扬,而吴家能知晓剖腹取胎,其中少不了王珉的手笔。
余娇不得不往深里想,王珉让吴家找上她,图谋的到底是什么?是与林昉一样,为了根本不存在的《青囊书》,还是要为林昉出头?
“余女医,怎么了?”吴大夫人瞧见余娇在院门口站了半天,都未曾进来,便忍不住走出来问道。
余娇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吴大夫人,这院里的下人都可靠吗?”
吴大夫人看了眼院子里丫鬟,自从表妹出事后,她便将这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换掉了,虽然下毒的人还未能查出来,但如今院里伺候的下人都是她亲自挑选过来的。
“应该都是可信的。”吴大夫人也不敢打包票。
余娇点点头,“谨慎起见,待会儿我所要用的东西,还是由我身边的人经手准备,大夫人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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