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期声音温雅,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令人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父亲在朝中的门生死谏作保,费了多番周折,为父亲查明正身,洗去罪名,这才得以平冤昭雪。父亲官复原职,处理完京城的事情之后,便命人去怀柔找你母亲,只是却遍寻不着,想来那时你母亲已经去世,你也被柳夫人带回了长奎。”
“这些事你又怎么知晓得一清二楚?”余娇狐疑的道。
刘子期笑了笑,“都是父亲与我说的,这些年父亲一直命我在找你们母女,我的人暗中多方打听,才在怀柔得到一丝消息,收到消息后,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长奎,前次我与顾韫并非来青州游玩,本就是为了寻你。”
刘子期放缓了声音,轻柔地摸了摸余娇的头,“跟我回京城吧,父亲也很想念你,以后哥哥会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
在刘子期这种宠溺的目光下,余娇犹豫了,他的目光,摸他头的感觉,太像师哥傅川了。
而这种属于兄长的,可以依靠,信赖的踏实感,在师哥去世后,她再也不曾有机会感受到。
“我可以保证,就算回了刘府,你一样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讲究那些小姐规矩,没人会束缚你。”刘子期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做生意,我在江南也有商行,都可以交给你打理。”
这些话十分打动人心,余娇心里暗暗想着,如果刘家人非要接她回去不可,用强硬的手段带她回去,其实她是根本无力抗衡的。
回刘家虽然有弊,但也有利,她从前还觉得杨寄燕有得天独厚的出身,自己要努力做生意赚钱财跟上余启蛰的脚步,而刘次辅女儿这个身份,显然不需要再努力,便能与想在官场上大展宏图的余启蛰并行。
“我本就要去京城。”余娇给出了答复。
刘子期听音知意,见她应下,眼角染上笑意,“等你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便启程回家。”
“你说话要算数,我若是在刘府呆得不快活……”
余娇话未说完,刘子期便接了过去,笑着道,“若是不开心,你想离开绝没人敢拦着。”
这般说定后,余娇站起身,与柳三娘道,“等斐哥儿从书院回来,我再来看他。”
柳三娘见她要走,忙出声道,“你这一去京城,不知何时才会再见,斐哥儿与你感情极深,日后见不到你,不知会多难过,这几日你住家里吧。”
她虽然对余娇的感情很复杂,但斐哥儿与余娇最是亲近,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余娇的确是拿斐哥儿当成亲弟弟来看的,他又一向黏着她,对她很是亲昵,余娇也有些舍不得斐哥儿。
真去了刘府,未必能想回来看斐哥儿便能赶回来。
她点了点头。
先前也说好了要在这儿住的,柳三娘已经给余娇收拾了一间屋子,被褥都是新做的。
余娇在槐花巷住,刘子期便带手下去了客栈安置,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柳三娘一眼,柳三娘知晓他的意思。
今日柳三娘所说的所有话,都是刘子期教给她的。
柳三娘在被余娇从县衙送回槐花巷后,便遇到了找上门的刘子期,她本来十分慌张,可在刘子期拿出和余娇那枚一模一样的玉扣后,便知他大概是知晓当年事的旧人,也是可以信赖依托之人。
刘子期教给她的这些说辞,完美无缺的给了余娇一个新的身世,她再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柳三娘心里其实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些年,她对余娇的感情太过复杂,以后彻底不再相见,再也不会有瓜葛了,也许随着时间和遗忘,她也能从对幼女的愧疚之中解脱出来。
说起来,余娇也是无辜的,要用幼女去替余娇的是她的相公孟青云,余娇那时也不过是个人事不知的孩子。
在送刘子期出院门的空档,柳三娘回头看了一眼,见余娇仍旧坐在堂屋里,她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多说什么的。”
刘子期微微颔首,“你们母子要离开的事也不要与她说。”
柳三娘嗯了一声,小声道,“能告诉我,你打算将我们母子送去什么地方吗?”
“苍梧郡。”刘子期压低声音说出了地名。
目送刘子期离开,柳三娘合上了院门,岭南苍梧郡,她是听说过的,那里临海,听说有很多渔村,百姓都是靠打渔为生,临海的倭寇时常滋扰生事,前些年还在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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