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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躲在暗处的耗子罢了。”程英朝夏宁看了一眼,夏宁立刻会意,他从怀中摸出一方白色锦帕,将凉亭里的石凳擦拭干净。
程英撩起衣摆,在石凳上坐下,明明是来捉拿人的,他偏生不慌不忙,闲适的很,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也是,他手底下爪牙锋利,东厂的番役探子个个都不容小觑,便是程英跟来,也劳不到他亲自动手,单是一个夏宁,就足够了,余娇心里暗想着,却愈发为卫黎初捏了一把汗。
“大人,这里有血迹。”一个番役不知何时跳上了墙头,正在察看墙头上的血迹。
夏宁闻声,走到那片被压塌了的木香花旁,用手拨了拨枝叶,而后纵深一跃,跳到了卫黎初翻进来的那处墙头上。
余娇心里咯噔一下,她和李景只顾得草草掩下卫黎初滴落在地上的血水,倒是疏忽了墙头上残留的痕迹。
夏宁跃下墙头,对番役道,“这人应就藏在宅子里,都搜仔细了。”
余娇克制着不去看倒座房,程英眸光落在她莹白的小脸上,“既然就藏在这宅子里,妤宁,你当真不曾瞧见有人逃窜进来?窝藏本公要抓的人,你可知都是何等下场?”
似乎自从认义女那日起,程英就很少在她面前再自称本公,这会儿又这般自称,话语里多了些令人胆寒的凌厉。
余娇虽心虚,但从医多年,早就锻炼出了临危不乱的本能,她从容应对道,“义父来之前,妤宁进这宅子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若真有贼人逃窜至此,兴许是在妤宁进这宅子前。”
程英看了她一眼,阴沉一笑,“是吗?”
余娇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瞧见番役从倒座房里走了出来,并非搜到卫黎初,才稍稍心定,“妤宁如何敢欺瞒义父。”
程英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使力,瑰丽的丹凤眸阴寒的盯着她,“你这猫一样的性子,胆子大的很,不过是面上瞧着乖巧罢了。”
只听前院传来一道惊呼声,夏宁脸色一凛,机警的带着番役快步去了前院察看动静。
余娇听出是蒹葭的声音,注意到李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她心里绷紧的弦总算松弛下来。
程英仍旧捏着余娇的下巴不放,冷白的两根手指夹着她的下颚,余娇被迫抬脸看着他,她眸光静谧,嘴里的话却不大顺从,“义父喜欢乖巧的人?”
程英轻笑一声,因为凑得近,余娇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以及他身上那浅淡好闻的檀木清香,香味似乎是从他腕上的黑木佛珠手串上散发出来的。
“手底下做事的人,自然越乖顺越好,至于你……”程英似乎想了想,狭长的眸子撩起好看的弧度,落在余娇的脸上端详了片刻,“你是本公的义女,不论是何等性子,本公自是待你不同的。”
去前院查看动静的夏宁带着蒹葭过来,朝程英禀告道,“督公,偏门处有血迹,人应当进了院子又逃出去了,属下带人去追。”
程英微点下颚,夏宁便带着番役离开,继续追查去了。
蒹葭瞧见程英捏着余娇的下巴,心里担忧,掏出怀中的房契搁在了石桌上,“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这是房契。”
程英眸光落在契纸上,他松开了手指,小姑娘莹白的肌肤未施粉黛,娇嫩干净,他也不曾怎么使力,竟留下了两枚青紫的手印。
程英心里嫌弃,明明也不是一直娇养着长大,怎么肌肤能娇嫩成这个样子?被人稍稍一碰,就落下这样明显的痕迹,岂不是磕不得碰不得更打不得?养女孩果然是件麻烦事儿。
虽然嫌弃,但指腹似乎残留着的温软触感似乎还不错,程英奇异般的没拿帕子去擦拭手指。
“女孩儿骄纵任性些也无妨,本公难得有这么个小棉袄承欢膝下,你便是在本公面前撒欢放肆,本公也合该娇宠着。”程英看着她下巴上的青紫痕迹,觉得很是碍眼,声音倒是低沉温和了许多。
在程英面前放肆?就这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余娇可不敢信他这些话,不过是当成一阵风过过耳朵,她轻启唇齿,“得义父如此看重,妤宁不胜惶恐。”
程英瞥了眼契纸,“你买这宅子做甚?刘府没你的容身之处了?花了多少银子?”
余娇不想在程英面前提起余启蛰,只道,“义父说笑了,这宅子是帮人买的,花了七千两。”
程英原还以为这宅子是她买给自己的,听她说是买给旁人,就追问道,“帮哪个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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