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蛰请肖宁在前厅就坐后,让宋年送了茶水进来。
“不知肖将军一早登门,所为何事”余启蛰给肖宁斟了一杯茶,才缓声问道。
肖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本想遮遮掩掩的试探一番,可他到底不是文臣,身为武将,说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话,还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对刘三姑娘的身世可知一二我瞧着你并不惊讶刘子期能说动我带威宁军驰援盛京,想是对他和刘三姑娘的身世都是清楚的。”
余启蛰端着茶盏,没有作声。
肖宁见他丝毫不惊讶,只当他这是默认了自己的说辞,不过还是求证道:“你到底清不清楚”
余启蛰在他的连声催问下点了点头。
肖宁顿时放心大胆的说出了来意:“我这趟愿携威宁军前来平叛,全是因为刘子期,眼下朱匡在咸阳昏迷不醒,正是拨乱反正的时机大好,我是想豁出去,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跟他干的,可是他偏偏不给我个准信,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你大哥若能事成,便可还朝野清明,为百姓谋一个明君,刘三姑娘的身世也能昭告于天下。”
肖宁口舌没文官那种煽动性,只能将自己想到的全说了出来。
“大哥是怎么说的”余启蛰不为所动,只朝肖宁问道。
肖宁叹气,一脸无奈:“他说师出无名,怎么会是师出无名呢朱匡那皇位才是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谁不知他改封号明正,不就是想告诉天下人他这皇位来的光明正大,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你大哥才是真正的嫡皇孙,先太子遗孤,咱们拨乱反正,迎真正的嫡皇孙坐那个位子才是名正言顺极了。”
他抬眼去看余启蛰:“若你大哥迟迟不做决定,等朱匡醒了,我可就大祸临头了,威宁军也得跟着受牵连。”
“大哥有他的顾虑,毕竟当下是明正十一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又有多少人记得先太子,又有多少人愿意承认他这个正统呢”余启蛰不急不慢说道,“肖将军与其叫我去劝大哥,不妨让百姓知道当今这位的皇位是如何来的,先太子府和淮阳长公主府的惨案是时候该大白于天下了。”
肖宁听得聚精会神,他道,“你接着说。”
“倘若大哥这位嫡皇孙去做那个位子是众望所归,百官所向,想来大哥也不好推辞的,这样一来也不是师出无名。”余启蛰略带深意的道。
肖宁略一思索,领会到这其中的意思,他眼神一亮,笑着去拍余启蛰肩膀,手掌刚要落下,又想起余启蛰的肩膀受了伤,忙收回手,笑呵呵的说:“还是你聪明有主意,难怪刘三姑娘会嫁给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这就去安排。武将那边都好说,我去安南侯府找顾魏,可文臣们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不过只要你与刘阁老站出来,谅他们也不敢唱反调。”
肖宁着急去将事情办妥,茶盏一放,就要告辞。
余启蛰淡淡一笑,起身送肖宁离开。
肖宁走后没多久,宋婆子烧好了早膳,余启蛰刚用了半碗粥,大理寺司务韩崇突然登门,并带来了一个消息:“大人,昭狱出事了,二皇子死了。”
余启蛰用饭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汤匙,脸上覆了一层阴影:“谁做的”
韩崇有些吞吞吐吐的道:“是……是刘家大姑娘。”
正在取官袍的余启蛰扭头看向他,皱了皱眉。
韩崇心下一凛:“二皇子那日在城楼大闹一场,刘阁老担心他会再生事,就让人将他关进了昭狱里,可昭狱里的人手大多都被抽调出去守城作战了,只余两个评事和老仵作,看守实在薄弱,刘大姑娘也不知是如何弄到了牢房的钥匙……”
余启蛰第一反应是刘瑶珍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的了朱悱,就算刘瑶珍弄到牢房的钥匙,可朱悱是学过君子六艺的,就算武艺不好,但也远非一个弱女子能杀掉的。
“此案有疑点……”他话音突然一顿,想到了从前和余娇在护城河画舫上遇见朱悱和崔慕白的那一幕,顿时明白刘瑶珍为何要杀朱悱。
“刘大姑娘人呢”余启蛰穿好官服,一边往外走,一边与韩崇问道。
韩崇快步跟上,回道:“人就在昭狱里,朱悱应是昨天夜里就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刘大姑娘就坐在朱悱的尸首旁,任凭属下问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失了魂。”
余启蛰匆匆赶回大理寺,与韩崇吩咐道:“封锁消息,让大理寺上上下下都把嘴给捂严了。”
韩崇道:“属下听说此事,就下令将人全都支了出去,眼下此事除了发现的老仵作,就只有属下和您。”
余启蛰点头,迈步进了昭狱。
昭狱常年不见日月,阴暗潮湿的大牢中,只有几盏灯烛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余启蛰走到关押朱悱的牢房前,就看见喷溅了满墙的血水,朱悱尸体横卧在地,腹部血肉模糊,隐约可见脏器,已经僵硬的面部呈现痛苦之状。
刘瑶珍衣襟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她双手紧攥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呆坐在地上。
“大姐,人已经死了。”余启蛰走近,缓声道,“我送你回府。”
刘瑶珍毫无反应,正如韩崇所说,仿佛是得了失魂症。
余启蛰又唤了几声,刘瑶珍仍是无动于衷。
余启蛰蹲下身,想要将匕首从刘瑶珍的手中拿走,但刘瑶珍却死死的攥着。
余启蛰只得另想办法,他叫韩崇将马车停到昭狱外,对刘瑶珍说了一句:“大姐,启蛰失礼了。”而后将她从地上拖拽起,送上了马车,对韩崇吩咐道,“看好二皇子的尸体,先不要让人进昭狱。”
余启蛰带着刘瑶珍回了刘府,到了影壁处,余启蛰吩咐宋年直接将马车赶进府内,他则去了书房将此事告知刘裕。
刘裕有些不敢置信,他的大女儿怎么会杀人,且还是杀的二皇子
他去到马车旁,撩开车帘,看见满身是血的刘瑶珍,惊了一下后,又听余启蛰说刘瑶珍从杀人后就不言不语,似失了魂一般,刘裕一脸担忧的朝女儿伸出手,声音温和:“珍姐儿,不怕了,父亲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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