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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只是微微俯身,余娇却没来由的感到压迫,她退开一步,佯作淡定的道,“程掌印设宴,赴宴后才得空赶来。”
“程掌印?”余启蛰顿了顿,启唇有些干涩的问道,“他可是又为难你了?”
余娇及笄那日,刘子期的话语犹在耳,余启蛰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连日来,他总是会梦到及笄宴花厅里程英为难余娇的那一幕,那个阉狗手握权柄,生杀予夺的模样,仿佛梦魇一般。
终有一日,他要爬上去,踩在那个阉狗的头上,与之较衡。
他要拥有誰也无法让余娇受委屈欺辱的权势。
余启蛰心中对权势的渴望犹如炙热的烈阳熊熊灼烧,只是他需要时间,想要爬上去,眼下就要愈发隐忍克制,不动声色。
来到京城,余启蛰学会了刻在骨子里的忍耐。
听到他这样问,余娇自己都没注意到神色竟变得柔和了些,她摇了摇头,想着余启蛰早晚会知道程英认她做义女一事,便道,“未曾,程掌印待我极好,我已认他做了义父。”
余娇见余启蛰眸中划过一丝讶异,旋即神色更为冷凝阴郁。
是了,认阉党为义父,在天下读书人看来,应是一件十分令人不齿的事情。
余娇不想去揣摩余启蛰对此事有何看法,便说道,“五哥,不打搅你用饭了,我和二姐姐告辞了。”
就在余娇迈步要走的时候,忽而听到余启蛰轻不可闻的道,“我中榜,你可会真心替我高兴?”
“自然。”余娇听清后,迈开的步子微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回过头去看余启蛰,“我说过的,五哥,愿你日后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她还真做不来分手后就咒骂指摘前任如何如何不好,诅咒他身败名裂,下地狱这种事。
毕竟再如何,那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况且余启蛰也并未有对不起她之处。
这样一想,余娇倒是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你是我兄长,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的。”
余启蛰看着她那双滢澈干净,好似不掺杂任何情感的杏眸,心中却愈发觉得冷,从前逗弄她时,以一声‘哥哥’为情趣,如今真的听到一声声五哥,却尤其利刃划过皮肉,血淋淋的叫人觉得疼。
从前他只觉得余娇那双水润清透的眼睛好看,如今才知,这双好看的眼睛,喜欢他时,是带着令他心悸的光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黑白分明,并无其他。
当时当日,是他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余启蛰闭了闭眸子,遮起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痛,睁眼目送余娇上了马车。
二月末的傍晚,依旧透着刺骨的倒春寒,随着残阳坠落,呼吸间都是戳胸腔的冷意,余启蛰在院门外站了许久,长身玉立,那张冷峻孤清的脸上覆了一层寒意。
他是那样的渴望拥有她,可是他眼下没有资格。
“公子。”一道暗带警示的声音在门内幽幽响起。
躲在一旁的宋年,愤愤而又畏惧的瞪了出声这人一眼,却不敢多言。
余启蛰回身进了院子,脸上的情绪已收敛得半点不剩,并未看那出声的高大奴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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