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避着不见的时候,你以为自己能放下,见到的时候,方知石子洒落湖中,湖面恢复平静后,看上去没有一丝波澜,沉在湖底多出的石子,只有湖知道。
梁无双烦闷得有些坐不住,她站起身,朝两个丫鬟道,“去街上走走。”
两个丫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阻拦道,“街上人多,万一冲撞了夫人就不好了,咱们也出来了这么久,夫人该回去了。”
梁无双眉头轻轻皱起,不悦的道,“何时做主子的,也要听你们的安排行事了?”
丫鬟脸色一紧,忙说道,“奴婢有口无心,夫人莫要见怪,督公最是心疼夫人,奴婢也是怕哪个不长眼的,不知夫人的尊贵,会冒犯了您。”
另一个丫鬟也帮言道,“夫人有所不知,近日京里不大太平,刘次辅大人家的三姑娘在杏楼被通勤伯府家的世子给欺负了,这事儿都闹到圣上面前了。”
梁无双是知道秦光的,她跟了程英后,与柳蘼芜交好那段时日,也曾听柳蘼芜说过,萧燕台与通勤伯府秦世子交好,这些公子哥都是一丘之貉。
“是吗?”梁无双淡淡一笑,朝楼下走去,“那秦世子敢欺负到刘次辅家的姑娘头上,我却是不信,他敢招惹督公。”程督公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梁无双从前不知,近日户部右侍郎范增求到她面前,她才知晓,原来就连内阁首辅那样的一品大臣,也是要想尽办法讨好程督公的。
她跟着的男人,是个权倾天下的。
说来也是好笑,当初那范增使手段逼迫她家在桃溪巷的豆汁摊摆不下去,整日让人去家中恐吓胁迫,让她与母亲惶惶不安,难以继日。
她只好认命,被范增逼着,送去服侍阉人。
如今却是全然不同的光景,范增在她面前,低头哈腰,谄媚讨好的下贱样子,可真是叫人痛快!
两个丫鬟见她不停劝,只好付了茶钱,快步跟了上去,随梁无双下楼。
梁无双在长安街上四处张望,脚步匆匆,两个丫鬟见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也不敢再出声问。
刚服侍来梁无双的时候,她性情和善,很好说话。
可近来不知是不是恃宠而骄,她的性子变得愈发骄纵,极难伺候,前几日下大雪,梁无双非要去院里赏雪景,让小厮在院中冒着风雪搭建秋千,又让小丫鬟们在秋千架旁搁了五六个火盆来取暖。
院中风雪大,火盆燃一会儿就会被风雪扑灭,下人们只能围在四周,用身子挡着风雪。
梁无双穿着厚实的大氅,说要荡秋千,她贴身的丫鬟穿着单薄整整推了她一个下午,冻得整个人都僵了,梁无双在秋千上晃得累了,便让丫鬟停下,喝杯热茶取暖,院子里的下人们却只能在凛冽的风雪中苦站着受冻。
推她一下午的丫鬟,回去便发了高热,生了一场风寒,手脚都生了冻疮,到现在病都没好,还在下人房里躺在。
梁无双听说后,只道了一句,“身子这样不中用,还当什么奴才!”真真是叫人心寒。
饶是如此,也没人敢在督公面前多嘴诉苦,毕竟督公宠爱梁无双,院里的人都知道。
就连蘼芜小姐与无双夫人生了口角之嫌,督公也是叫人去训斥梁无双,这样的偏宠,除了梁无双,别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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