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等待她的怕是被姬无道玩弄之后,再弃如敝帚。
薛轻裳脑海中浮现阿姐从前与她讲过,想要拿捏一个人便要诱之以利,示之以害,那姬无道而今害怕的是什么她杂乱的思绪突然清楚起来。
“我今日进宫,听阿姐说圣上服丹已经大成,明日便要从咸阳回来了。”薛轻裳冷着脸道,“我好心过来给义兄递消息,义兄看来根本不曾拿我当亲妹妹,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薛轻裳便要往外走。
姬无道的一个副将起身抬臂将她给拦住。
“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薛轻裳色厉内敛,做出一副张狂模样,冷冷看向姬无道,“我知将军而今重权在握,已今非昔比,可您别忘了,这盛京不是太原府也不是您辖下的宣府,咸阳离盛京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圣上既然特意叫人给阿姐传信,想是不日就要回京了。”她暗示着薛蓉就要复宠了。
“我今日过来,便是奉阿姐之命,要您好好掂量掂量,别为了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折进去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将军之位!”
姬无道端坐起身,眼中一片清明,哪还有方才的醉意,他凝神思量了一会儿,咸阳那边他插不进去人手,得来的消息都是朱悱叫人送来的,假若朱匡当真已经清醒,他与朱悱所谋之事会变得棘手。
姬无道盯着薛轻裳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没有半分闪躲,一时倒是分辨不出她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倘若是假话,这也不打紧,待大业已成,他便是冲进靖远伯府将人给抢出来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晚些日子。
到那时……姬无道眼里有狠辣闪过。
薛轻裳见姬无道似被自己唬住,心中愈发镇定,她接着道:“我阿姐用人,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的利益交换,可不是所有主子都像我阿姐那般图的是你好我好各有所得,只怕有人不安好心,为了一己私利,多处隐瞒,哄着姬将军为其冲锋陷阵,好坐享其成。”
她讥讽道:“您也不仔细想想圣上将三大营的兵权交给了旁人,却又故意安排二皇子监国的用意。”
姬无道忽而笑了,拿起桌上的酒盏:“昌乐,义兄方才喝糊涂了,这就跟你赔不是。贵妃娘娘实是用心良苦,你这一番话让义兄醍醐灌顶,叫我倒是清醒了许多,喝酒误事,当真是喝酒误事!这一杯义兄给你赔罪。”
“姬将军好自为之。”薛轻裳不为所动,知晓自己这会儿愈是盛气凌人,方才的话才更像是真的。
她拧眉瞪了一眼依旧拦着她的那位副将,一脸傲气道:“滚开!”
那副将看向姬无道,见对方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便放下了拦路的手臂。
薛轻裳快步朝门外走去,强撑着出了驿馆大门,她脚下已是一片虚软,两只手的手心早就湿滑不堪,全是冷汗。
她勉强走到马车前,压低声音对车夫道:“快扶我上去。”
车夫赶紧搭手,薛轻裳借力上了马车,还未坐定,就匆忙催促道:“赶紧走,快。”
车夫立刻扬鞭,疾驰而去。
眼见离驿馆越来越远,薛轻裳狠狠地喘了好几大口气,脊背湿冷,这死里逃生的滋味实在难言。
今日这一遭,纯是因为她的妄自尊大和愚昧无知。
这些年她自持才情出众,明智聪慧,经了事才知道,自个儿简直就是蠢笨如猪。
她单纯的以为低下头颅去做姬无道的女人就能将其收买,令其回心转意,可姬无道若真是那等好色的酒囊饭袋,也不会手握两大兵镇的兵权。
这便是身为后宅女子的局限性,考虑事情的角度浅薄无知,总相信那虚无缥缈的男女之情,误以为身为女子的美貌和身体都是有价值的东西,能在男人那里交换到价值。
可男人的心中却从来看重的唯有切身利益,如姬无道那等野心勃勃的,眼里更是只有权力。
薛轻裳心中不觉庆幸,只更替阿姐难过,原来与人周旋竟然这般凶险艰难,后宫只怕更是如此。
驿馆内,薛轻裳走后,姬无道就冷脸吩咐人去跟上她那辆马车,又命人去宫里找朱悱探听咸阳的消息。
姬无道之所以就这么轻易的放薛轻裳走了,倒不是被她这番话给唬住了,他忌惮的是咸阳卫那五万屯兵。
京军三大营顶天也就两万多兵卫,里面还多是些官阀门第庶出的世家子弟,不成气候,得用的兵将至多一半人数,这可挡不住他从宣府带来的精兵强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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