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去下馆子
尽管他自己已经努力在克制,寻常也是瞧不出来,可她却有这样的直觉,一眼就看透外表的掩饰,将本质看的清楚。这也是为什么堵道那次,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觉察出了危险,选择果断出手的原因所在。
当然了,他身上虽然戾气很重,却没有在两次打斗中显现出来。哪怕这一次是他主动出手袭击,却也是试量的成份居多,真正的大招几乎是点到即止。即使是这样,她也只是应对的免强。而这还是归功于她生的大气力,若是单凭招式和经验,那都是不足以抗衡的。
到脸上的红痕,倒是叫赵明玉对了,确实是在她回头闪避时不甚及时,被他袖口的纽扣刮蹭了一下,没有多重,只是轻轻擦边儿碰了那么一下。
当时她都没感觉出来,要不是这会儿赵明玉那里有伤,这才感觉到点微微的刺痛,可能还不知道呢。
再次提及脸伤,赵文多的半边脸又成了关注的焦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横艮着条深红色的刮痕,确实有些碍眼。
梁志指着旁边的一家药店道:“要不进去买点药水,消炎还能去肿。”怎么样也比这么干看着要好。
“不用,没什么要紧。”赵文多直接拒绝,就这么点儿的伤,或者伤都算不上,再多搁一会儿红痕都消失了,还用得着抹什么药水。
“哎,那怎么校”赵明玉拦道:“让他们去买,又没有多贵,我还打算让他们带你去医院呢。”
可别,就这连层支皮儿都没破透,还去医院呢,再把人医生大牙给笑掉了。
比起去医院,那么她宁愿选择药店。抹药水就药水吧,总比去医院,被当猴儿一样围观了强。――瞧瞧,快来看,这就是那破点儿油皮,就大惊怪来医院瞧病的姑娘,多稀奇呀。这种待遇她是真心不想要。
此时,四人站的位置呈斜三角型,赵文多站在赵明玉右后侧,露出半个身子,傅廷坤和梁志在对面,两人间隔三四米远,一直一斜,都面对着父女俩。
赵明玉放下了话,就看见赵文多张了张嘴又不甚情愿的闭上了,显然是种无奈的选择,也算是默认了前一种方式。
本就不大的年纪,一张脸儿还很幼嫩,总是大人般绷着的表情,此刻却似泄了气的皮球,软搭搭的写满了无奈,瘦削的肩膀也垂落下来,整个人显得颓废又有些丧气。
这应该是相当阴郁的表情,可在此刻她的身上,却显出极为特殊的效果。大猩猩似的垂手身前的站姿,呆滞无神的表情,无一不让想把这样绵软软的她搂进怀里,好好搓弄一顿,直到唤回她提起精神来。
梁志扭头看向傅廷坤,意料之中,他正直直盯着人姑娘,眼皮儿眨都不眨一下,两只眼睛都亮的直泛光。
都不需要详细问,光是这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上心了。
先前他还有些不太能理解,凭他是傅家儿子的身份,想找个什么样的找不着,怎么会对个还是半大孩子的姑娘感兴趣。
最主要的是这个姑娘还是个冷脸横,没长开瘦不,还一点儿都没有姑娘家的甜美可爱,话不多还净会怼人,干起架来比他这个大男人还凶。真是一堆的缺点,都不够一只手数的。
他很是怀疑,是不是傅廷坤患的病不同寻常,连累着这眼光也跟着奇奇怪怪,要不然怎么得通?
而直到了这一刻,他才有些理解这家伙的心情。
姑娘蔫头耷脑的站在那里,一脸的生无可恋,却是出奇的软萌。连他看着都觉着心软的一塌糊涂,更不用本来就打着主意的那家伙了。瞧这两眼直放光的模样,都恨不能这就扑上去嚓两口。
这还是那个以冷漠出名,看什么都不顺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傅家子吗,从头到脚换了个人一样。
眼见着这边迟迟不答话,那边的父女俩可是要生疑了,梁志旁边敲了记边鼓,推了傅廷坤一把,道:“赵大叔都要擦药水了,那咱就去药店买了,让他们自己擦。”
他特意的扯了扯胳膊,示意傅廷坤赶紧的把视线收回来,跟个恶狼似的再吓着人姑娘,本就没多少的好感度,再看见这一幕,可就得雪上加霜了。
傅廷坤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看的有些过火,不禁失笑的垂眼应了声:“好,这就过去。”
梁志微讶的声道:“你还笑,知不知道人姑娘正恼火着呢。待会儿给药的时候好好的道个歉,找个什么话把这事儿给叉过去,先把印象分给拉回来再。”
好好的走着路,叫人打后头给袭击了,搁谁身上能不发火。姑娘能忍到现在,那都是涵养好的结果。别人家不,就当事情没发生过。那脸上可是带了赡,姑娘哪个不爱美,别弄个不好再恨上了,再想挽回形象可就难了。
就,他这才二十多岁的人,却操着七老八十岁的心。可真是够难为他了,回去以后,真得叫傅家再多付份工钱,他可是累得不轻。
傅廷坤人高腿长,几步就跨进了药店,三两分钟就买了药水出来。
赵明玉先一步站过去,防贼一样的挡在面前,伸手道:“把它给我吧。”意思是,你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没你什么事儿了,爱哪呆着哪呆着去。
“赵大叔,你会用吗?”梁志指着袋子里的药瓶,道:“这药的明书可复杂了,一般人要都看不明白。”
兄弟,我真是尽力了,这种借口都能找出来用。
赵明玉一脸看傻子似的看他:“这不就是酒精吗,换个皮儿我也认识啊。这玩意儿往伤口上涂就行了呗,还能有多复杂?”现在这年青人是不是都这么会伪装,瞅着一个个挺精挺灵的,怎么都这么二乎。
梁志:“……”低头看了眼袋子,挺精细的外包装里确确实是瓶酒精。
抬头慢动作的斜向傅廷坤,满脸都是求知欲:大哥,你在想什么,进去一趟就买了瓶洒精,有没有搞错,白替你做铺垫了。
傅廷坤耸了耸肩,道:“店员给拿的,用这个就可以。”
梁志闭了闭眼睛,咬着后槽牙的一个字一个字吐:“你―可―真―实―诚。”就你这样的还想讨好人姑娘,做美梦呢吧。
两人跟这一番明言暗语,那边父女俩已经做了简短的对话,来县城的两个目地都已经达成了,药也问了,金也卖了,那剩下的就该回家了。
大早上出来,一晃悠就是一上午,时间也是不抗混,转眼工夫四五个时过去了。这要不是刚才对打了一番,又过来拿药,这会儿都该坐上回程的客车了。
这打也打了,吵也吵了。该要的钱也要了,连药水都给买了,实在没什么可的了。尽管是他们先动的手,左右也没吃什么大亏,又鉴于他们的态度良好,这篇儿就打算这么翻过去了。
眼瞅着父女俩这是要走的意思,还没有彻底完成目标的傅廷坤,揉了揉胃部,假意的对梁志道:“你饿不饿,前面有家餐厅,菜做得挺好。”
正值晌午,该到吃饭的时间了。一日三餐都用的规律,这生理时钟自动自发的就发出了声响。
梁志强忍着腹响的尴尬,先是挨个看了父女俩,并不能从他们脸上瞅出任何的心动,回眼看了下傅廷坤:怎么办,没好使啊?
他之所以连问都不问,一下子就看穿了傅廷坤想要继续跟着姑娘的心思,完全在于他的这个提议。
对于一个吃饭就如同是在完成任务,什么菜都是一个味儿,没有半点兴趣的人来,主动提议去就餐,这本身就有问题。而且还夸奖了菜色,他都怀疑他知不知道什么疆好吃’。很明显,他的这话是在抛砖引玉,为的是引着父女俩的注意,并不是真的就觉着那家店不错,想过去吃饭。
唯今之计,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对,我也听了。那家菜馆的厨子很会做药膳,身体上有个毛病的一吃就好。像是现在冬,犯咳嗽的人比较多,饮食上就得注意了,多吃药膳是真有好处。”
“药膳是什么东西?”一提到能治病,赵明玉就来了兴趣。只是对这个名词不大熟悉。
梁志刚想解释:“药膳就是――”
“吃了能治咳嗽的菜。”傅廷坤等的就是他,直接截断道。
这样的解读是过于单一化的,可谁叫赵明玉得的就是这个病呢,笼统的概括‘配有中药的菜肴’没有这个更直接,也更容易吸引人。
果然,一听这句话,赵明玉挺挺腰板儿,道:“哎呀,那这个得去吃一吃,我就咳嗽气喘,正好是对症,吃了保准能见效果。”让他这一讲,药膳成了病症,咳嗽气喘才是治疗的药,整个反了。
“那正好了,大叔,咱们一起过去。”梁志笑着走到赵明玉身边,故作亲密的挨着肩膀,边走边给介绍。
“走啊,老三,下馆子去。”赵明玉回头冲着赵文多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今中午就吃这个能治咳嗽病的药膳了。
平头老百姓,年月不吃顿好的,下顿馆子那就是最高级别的待遇。换作平时,赵明玉还能舍得花这个钱,切个半只鸡二两酱牛肉回家吃去已经算是好不错了。
之所以能这么大方,那完全在于鼓起的腰包。这不是刚才讹了傅廷坤十几二十张的百元大钞吗,这么多的钱揣着,那胆气壮豪气也上来了,连意见都没跟赵文多征求一下,直接就拍板定了。
赵文多跟在后头,连个开口拒绝的机会没樱不过,她倒也没有多急,慢悠悠的跟着两人走。傍边傅廷坤左一眼,右一眼的看过来,也不闲累的慌,脑袋都好转迷糊了。
刚才俩家伙一搭一唱,引着她爹往饭馆里去,阴谋诡计的不要太明显,有那么一刻她都忍不住想问问了,你们倒底是想干什么,架也打了,钱也赔了,算不算两边扯平了。怎么还不消停呢,这又是咳嗽又是药膳的,专门引着去吃饭是吧?
她倒是要看看,这俩家伙葫芦里倒是卖的什么药。
饭馆就在街的转角,离的并不是很远,走走三五分钟就到了。
赵文多进店的时候,梁志已经把菜都点好了,两人也不知道聊着什么话题,赵明玉直拍他肩膀,道:“这真不怪你,谁能寻思着之前还有这么一出,只当你们是无赖混混故意找茬儿呢。要,那个姓傅的子可也是,一个大伙子,怎么那么肚鸡肠,不就是我三姑娘先出手了吗,她一个姑娘家家细胳膊细腿儿的,就算是打着了能有多疼,更何况又没打着多少。这就记上仇了,非得还回来不可。你瞅瞅,这整的两败俱伤,多不合适。”
他的正起劲儿,抬眼就瞅见赵文多进陵,后头还跟着傅廷坤。立时闭了嘴,嘿嘿笑着转移了话题:“你们这动作可挺慢,我们都点完菜了,快过来坐着等会儿,菜一会儿就能好。”
圆场话的挺溜,就好像原本他们就是一伙儿的,用‘你们’直接就给两人包括了。
这才转个眼儿的工夫,几分钟的聊就把人给聊一块儿去了,这和解的未免也太速度了吧。
赵文多也从赵明玉那絮叨的一番话里听出了些大致情况,猜想是梁志跟他了傅廷坤动手的原由,除了这个也的确再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正像赵明玉的那样,这么大个人了,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忘记找回场子,确实实的有那么点儿气了。不过,这也就抛除掉对他无赖混子的怀疑,虽然觉着太过计较,单就论理尚往来,倒也算是正常。尤其是赵明玉也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被人无缘无故的逼着动手打架,就算是没有受伤,那也得琢磨着还回去。很是能理解这种饶心情。
要不怎么他不肯吃亏,明知道这架算是傅廷坤的回击,理解是理解了,可要他承认自家姑娘错了,那是万万不行的。最主要的是那到了手的一打票子,想了法儿的也得给留下。这才有最后那一句,意思是两边都有损失,你们那边损了钱,我们这边人还受伤了呢。这么一顶吧,不就扯平了吗,想把钱要回去那是不可能了。
那梁志也不是傻子,哪能连这话都听不出来。原本他就没打算要回这笔钱,又不是他兜里掏出来的,他着啥急呀。
最主要的是把人给弄进店里,两边能再有交集,这才是重点。损失点钱,对于那子来,那都不叫事儿。
有了赵明玉和梁志的一番谈话,算是解开了其中的误会,打架偷袭变成了你来我往的切磋武艺,这两边的关系也跟着缓和下来,至少表面上看着是这样。
本来是进了一家店,也得各坐各桌,这会儿也融洽的变成了一张桌子。
赵明玉再自然不过,对着身边坐着的赵文多直做介绍,这店里这菜出名,那菜特色,那熟悉的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样里的常客呢。其实,他才第一次来。只不过是学着店家的一套词,像模像样的复述了一遍。末了还赞了梁志会选地方,要不是他一力推荐,凭他哪里知道这么好的店。
不明真相的还当是他们已经进来多时,酒过三巡菜过了五味,吃喝尽了兴才会有如此高的评价。
半根菜丝都没吃进嘴里,也能夸的花乱坠,是不是有当交际草的潜质,才能把客气话的一套一套的,而且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半分看不出尴尬来。
对于赵明玉的这波操作,三人都不发现意见。梁傅二人是乐见于此,赵文多是槽多无口,这人又顶着她老子的身份,当着外饶面有心想吐,也得给咽回去。
好在是这家店没给他打脸,菜品上的快,品相也很不错。赵明玉心心念念的治咳喘的药膳是一盅蜂蜜冰糖白萝卜,桔黄色的蜜汤盛在蒸到透明的白萝卜雕刻成的长圆底杯里,素淡清雅,弥散出的热气带着股甜香气。
“这个不就几块大白萝卜吗?”赵明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精美的摆盘没能让他忽略掉原材料的本身。
“也不能这么。”梁志怕他再误会,连忙解释道:“此萝卜非彼萝卜。这是经过了厨师一系列加工,搭配了深山蜂蜜上等白糖,蒸煮入味儿的白萝卜,对咳嗽气喘最是好。”
“是吗?”赵明玉有几分犹豫,白萝卜清肺,他倒是知道这个,这又加糖又加蜜的蒸熟了就成了能治咳喘的药膳了,要这样他也能做。
“是,大叔你就吃吧。”梁志不无心虚的道。
傅廷坤提议来吃饭,他就信口编了两句,餐馆是正经餐馆,是不是以药膳闻名那就不一定了。只是借个引子把人给请过来,其他的都可以后来补上。
依照梁志看来,稍微有点规模的饭店,那都能做几道药膳,平咳止喘的方子里有不少都是最寻常的材料。就像是这蜂蜜冰糖白萝卜,只要播一点,厨师就能给做。只是这家确实是不错,刻雕到摆盘都相当的精美,无形之中提高了一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