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的小凉亭,吹起一阵凉风,夏瑜从小山丘上虎视对方的阵头,真有点被吓了一惊。
"大姐大,对面领头的是学生会,那些打手,都是学校社团里数一,数二的精英……”亲卫队长郭东惊呼道:"对面有三十多人,我们才十几个……"
"这很正常呀,叶思仁是林雪柔的小奶狗,而他又是学生会的人,有霍建霆罩着,能召这么多人来出来,一点也不例外。"
"可是,叶思仁不就因为银乐队和林雪柔,跟霍建霆闹翻了吗,怎么可能……”
夏瑜优雅地品尝红茶点心,丝毫不关心:"战场的讯息,无时无刻都是千变万化。更何况,霆建霆他们,早已经看我们不爽。今天,只是找个借口,挫挫我们的锐气。"
"但是……”
“没事,我们叫来的,都是二十岁以上的打手。对面不过是中学生!这一战,我要林雪柔和霍建霆知道,谁才是学校真正的统治者!"
夏瑜说着,把一块西饼送给她的头马张楚。
"准备好了吗,张楚。"
旦见张楚像只疯狗一样张牙裂嘴地把西饼吃掉,然后大吼一声:“总之,林雪柔由我来对付!"张楚用黑颜料把图腾涂在面上,打扮得相当吓人。
"总而言之,我把这泼收舍得贴贴服服。"他说罢,只用不太灵活的左手挥挥棒球棍,右手还有午时脱臼的瘀青。
雪柔那张美丽又危险的面,早已深埋他脑海中。
今天他,非要她不可!
在山丘的另一角,霍建霆却在悠然自得地跟谭清丽下象棋。
谭清丽一开局就以炮吃马。
霍建霆心中暗合,迎合而上,不一会就形成了双炮双马零车之势。
"清丽果然如你所料,叶思仁中午跟夏瑜吃饭,为的,就是借兵来攻打我们。"
"因为世上的坏女孩大都是一伙,”说着,推兵过河。
"但我真没想到,她俩还有如此号召力!而且,都是些战斗力十足的大人……” 建霆眼角瞄了一下夏瑜阵势,吃了一惊。
"下棋最重要的,不是棋力,而是这里。"
谭清丽说着,手指一指自己脑瓜,飞马吃了建霆的中相。
两人棋速甚快,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开始时,谭清丽看似优势渐去,但为凭清晰的思路,最终以海底捞月之势,绝杀霍建霆。
棋盘下两队人马看似在撕杀,但当清丽的王牌"雨伞军",挺着由十二支骨架制成的特强雨伞,号令众人如罗马方阵般井然有序地进攻时,夏瑜的一群游勇,纵然个个彪悍,也被各个击破,被打得落花流水。
霍建霆恿恿肩,把外套和恤衫交给手下,手拿一根棒球棍,独个儿跳入夏瑜军的乱阵之中,如赵子龙般,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
夏瑜被吓坏,连忙叫上大将张楚放弃蹲守林雪柔,来迎战他。
"那好吧,就当是热身吧!"
张楚看建霆杀得兴奋,自己也耐不住想跟他一决高下,便跳入方阵之中,化身搅肉机,跟学生会的王牌军扭打在一起。
建霆见状,连忙杀回阵中,旦见张楚又疯狗般,面目狰狞,张牙舞抓,好五六个人也架不住。
"散开,让我来对付这只疯狗!"
建霆呼道,大方阵迅速分裂了两个小方,留中暗的位置,给二人对峙。
两强相遇,彷佛赵云遇上吕布,一时间斗得势均力敌,难分难解。
此时,夏瑜向亲卫队的郭东,点了点头,他就亲领一小众人,绕后去偷袭清丽。
清丽虽料有此着,令伏兵从一花圃中杀中,战至最后一人的郭东竟力挽狂拦,把清丽迫上死角。
唯郭东害怕精于用计的清丽,又不知雪柔会从哪里杀出来。
"林雪柔呢!"郭东步步进迫说。
"我也想问林雪柔在哪?"
就当两人楞神之祭,忽然一记篮球郭东左侧飞来,击倒了他。
一个米八高的男生,拉着清丽的手,逃到安全的地方。
"你是……”
“我是4E班的高文健!是叶思仁叫我过来的垫后的……"
原来,高文健平时抄了叶思仁不少功课,故特意还了人情给他,这混战的局面,也在叶思仁预料之中。
就当郭东打算搞清楚状况才对决之际,他们才意识到,大家都被林雪柔耍了。
而且,现在这混乱的局面,一时之下,也难以平息……
可林雪柔人?
正当两方人马混战之际,林雪柔带着晓静,斯斯然地来到夏瑜面前。
此时,夏瑜的主力都已不在,两女护卫见雪柔来到,怕得撤腿就跑。
"没用的东西!"
夏瑜见状,拎起身边一长的可达鸭雨伞向雪柔杀奔。
只见雪柔连眼也不眨,就空手入手刃,把雨伞夺去,抛给晓静。
晓静看了看那伞,正是很久以前,被夏瑜夺去的宝物。她安静站在一旁,看着林雪柔以压倒性的姿态,迫近夏瑜面前。
"听说你很喜欢霸凌人是吧!要不要试试霸凌我!"雪柔冷冷地说。
但见夏瑜沉了一口气,摆出空手道的姿势,说:"那你别怪我!"
夏瑜气地势如虹地连续挥拳过来,但雪柔下意识地一一躲过,并越走越前。
"有种你别闪!"夏瑜又吼道。
"好!"
接着,雪柔就再也没有闪,任夏瑜挥拳。唯见那如炮弹般快狠的拳头,落在雪柔丰盈的胸膛上时,像是石头砸海绵般,对她不痛不痒。
这对洗衣板身材的夏瑜来说,这无疑是精神和尊严的双重打击。
雪柔又进一步迫向她,夏瑜一不小心,拐了拐,就滚下小山丘,满身灰尘,狼狈不堪。
"你不要过来!"夏瑜压低声线,楚楚可怜道。
"好!我不过来。"雪柔瞄了瞄身后的晓静,示意她向前。
"那么由你给她最后一击吧,李晓静!"
晓静这举雨伞,夏瑜瑟缩在她巨人般的身子,怕得哭起来……
(另一边)
到了傍晚,叶思仁和周国栋打的过去王锡安中学那,捡那些淘汰的乐器来用。
的士从陈南芳所在公屋区,沿着葵涌货柜码头对外的公速公路,直驶向香港的心脏地带,中环。
思仁看着这一片熟悉的地方,想起这十多年来家里的变化感触很深。他每逢坐车经过这里,只要一闭上眼,就有无数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
"少爷!"
"少爷!"
"少爷!"
…
…
"叶思仁!"
忽然,周国栋那成熟的声音,从他耳边响来,打破那半醉半醒的梦。
"很累吧?"
国栋看着眼中泛着红丝的少年说。
"没有……"思仁寡淡地说。
"真没想到学生会和银乐队9月份的企划书,都是由你一个人写成了,还有分班考试的全级第一,真没想到,一个中四生,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过奖了,老师了。我还远远,跟不上我父亲的步伐。"
很多人只羡慕着叶思仁惊人的才智及个人魅力,却很少人注意到,他也不过是普通人,只是比其他人,努力一点点,和好运一点点而已。
特别是他们的士,停泊在王锡安中学的多层停车场的一剎,这红通通的家伙,在一群豪车之中,显得非常地突兀。
虽然是同一校董会的学校,王锡安与以二战乱葬岗建成的陈南芳有着天壤之别。它坐落于中环,全世界数一数二最贵的地段,把整个山头移平改建而成,西边是金融中心,东边是动植物公园及圣母玫瑰大教堂,有闻单单一个厕格,就用了整座陈南芳中学的成本建成。
光走在学校的大园区中,就有如置身英王府第的错觉,耳边隐约传来黑龙银乐队的乐声。
他们越走近美式足球场,那声音就越来越磅礡。只见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在讲台上,指挥着乐队,排列出不同的步操花式。
在讲台旁边,站着一位年约二十八,穿着高跟鞋,黑丝,空军包裙的女人,交叉着双臂,亭亭玉立,目光尊注。
忽然,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向拖着臃肿身躯,步覆蹒跚的周国栋及叶思仁。有如触电般的感觉,从她眼眸如利剪射出,把思仁的心扎得个透心凉。
思仁喉结滚了又滚,直到她跟前,才卑微地抬头,压着声线,以慎重的语气,呼道:"师父好!"
"先等这首歌完成吧!"
"嗯。"国栋放下背包,擦擦额上的汗水,庸懒地说。
唯思仁立正得体。
"叶思仁,left turn!"女人指示,思仁堇慎地转身,面向着正在排练的黑龙。
"站好,别高低肩。"
女人靠着他的耳边呼道,踢了踢思仁的腿,又摆正他的肩。
经她稍稍调教,那站姿本已经很完美的思仁,显得更是精神。
反倒国栋,没过多久,就歪七扭八的,不耐烦地对女人说:"莫言,台上那白鬼是谁呀?舒伯特呢?"
国栋眼见莫言没有理彩她,就转睛看着黑龙的排练。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不是音乐,也不是步操,而是人。
"我靠!那个人就是江南美……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她真人可比电影上镜多了;那不是吴翼吗?还有,郭海鸣,汪珊珊……"
此时的周国栋,像个刚从农村出来的乡巴佬一样,黑龙的队员,就连那队伍中最低层那个钹手的,也是名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