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雪地里的小娃娃
冬,白河村,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娘你赶紧回去吧,这大雪天的,你说你非跟着我进山干啥呀?”说话的男子二十出头,是老姜家儿子姜磊。
因为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三磊子。
走在他前头的妇女是他娘沈素娥,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袄子,四十三岁的年纪,整个人瘦巴巴的。
她手里拄着粗树枝,边发抖边说:“昨晚有个老仙人给我托梦,说这山里能捡到宝贝,让我今天必须进山,要是错过了,咱们老姜家以后会一代比一代穷……”
“娘,那做梦的事情都是假的,再说之前村里到处都在宣传‘崇尚科学,反对迷信’,你咋还信这些啊?”
“你以为你娘蠢呀!要不是那梦像刻我脑子里一样,我会进山挨冻吗?”沈素娥说着,朝冻僵的手吹了口热气,“我活了一辈子,就没做过这么清楚的梦!”
觉得娘肯定是年纪大了,脑子开始糊涂了,三磊子无奈问:“那仙人有说宝贝埋在哪儿不?”
“他说我进山就能听见……”
沈素娥话未说完,隐约听见一阵哭声。
认定那就是仙人说的宝贝,她眼底染上一抹惊喜,踩着厚厚的积雪,大步往声音的方向走。
“哎呀,娘你慢点儿啊,担心别摔着……”
三磊子焦急追上他娘,跟在后头走了十来分钟,看见雪地里坐着个像雪人一样的孩子,身子已经被埋了一半。
“哎哟!哪个畜牲干的啊?真是造孽哦!”
沈素娥边骂边着急拍掉覆盖在孩子头上和脸上的雪,像拔萝卜一样将她从雪堆里拔了出来。
看见沈素娥的瞬间,女娃娃空洞的大眼睛逐渐有了光亮,连萦绕在眼眶里的泪珠都变得灵动起来。
不再像之前一样哇哇大哭,她搂着沈素娥的脖子,脆生生地吐出一声“娘亲”,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一刹那,沈素娥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她这辈子做梦都想有个闺女,可连着生了五个儿子,后来指望着儿子们能给她生个孙女,结果大儿媳妇儿第一胎是带把的,第二胎又是个带把的……
如今她先后有了三个孙子,没有一个孙女。
“乖宝啊,你就是老仙人托梦让我找的宝贝吧?”
不明白娘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奶娃呆萌萌地眨巴了两下麋鹿般澄澈的大眼睛,一脸懵懂。
她原是天道捡到的一颗上古龙蛋,名叫灵宝,破壳后修炼百年,结果渡天劫失败,只能在人间渡人劫。
本来她这人劫的难度是地狱模式,不仅穿越到了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贫穷年代,而且要当一辈子傻子受尽欺负的,幸好她的天道爹爹心疼她,给她降低了渡劫难度,让她恢复了神志以及作为龙的神力。
“娘亲,我不是乖宝,我是灵宝哦!”
小家伙拥有龙的习性,恢复意识后第一眼看见了沈素娥,便认定了她是自己亲娘。
“娘亲,娘亲,灵宝最爱娘亲啦!”
沈素娥被一口一个“娘亲”的叫着,心里克制不住的高兴,笑得眼尾好几条褶子,仿佛这娃真是她的亲闺女,至于仙人托梦那事儿是真是假,她已经不在意了。
“乖啊!”她的声音无限宠爱和温柔,娘这就带灵宝回家,以后谁都没法再欺负我家灵宝啦!”
一旁三磊子被他娘的话惊了一跳,“娘,你不会真要把这个孩子带回家吧?大哥他们不会同意的……”
“你大哥不同意又能咋地?我想养闺女还要你们批准不成?”沈素娥生气地板着脸。
“爹他……”
“你爹也得听我的!再说了,”沈素娥唇角上扬,“你爹他不晓得多想有个闺女,待会儿见我给他抱了个闺女回去,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三磊子知道他娘的性格,强势又固执,他劝不了她,只好先护送她回家,一切等安全到家了再说。
下山的路上,他问:“娘,要不换我来抱吧?”
“不用。”沈素娥摇了摇头,将灵宝抱得更紧了些。
她儿子担心道:“雪地不好走,你之前膝盖还疼呢,抱着这么大一个娃娃,要是摔跤了咋办啊?”
“这孩子又暖和又香,我抱着高兴。”沈素娥笑道。
天还没全亮,山林里一片昏暗,他们没走多久,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从什么动物的胸腔里发出的。
三磊子意识到有危险,忙护在他娘前头。
本以为是野狗,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头将近三米的巨型棕熊。
“啥、啥啊……”三磊子吓得不知所措。
他娘也被吓傻了,以前听说过山里有熊瞎子,可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头,他们根本没往深处走,离村子最多也就三四公里的距离,咋能遇见这么吓人的玩意儿啊?
听说这熊瞎子一掌拍下来,能把人脑袋拍得和烂西瓜似的,运气好点骨肉分离,运气不好当场去世。
“爬、爬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沈素娥冲儿子急切地说,“别发愣了!赶紧爬到树上去!”
三磊子想爬树,可双腿不听使唤,“我腿软……”
说话时,一阵低沉的“嗷哦”响起,那声音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爬树了。
完了完了,今天得死在这儿了……
三磊子哭道:“娘,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呜呜……”
他娘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女娃,身子佝偻着蹲在地上,像是不想被熊发现自己怀里还有个孩子。
“娘亲……”小灵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嘘!别说话,”沈素娥将宝贝闺女放在地上,尽量用周围的积雪把她的小身子给遮掩住,“我们要是被熊瞎子拍死了,你等它走之后再跑啊。”
棕熊没有理会抖得和筛子似的三磊子,它闻到了无比美味的气息,要比最好吃的蜂蜜还更香甜……
走到沈素娥跟前,它兴奋地发出了一声,“嗷――”
沈素娥紧闭着眼睛,想着有了个叫自己“娘亲”的闺女,这一辈子也算是儿女双全,没啥好遗憾的了。
“娘亲,不怕。”小奶娃说。
从娘亲掩埋的雪堆里钻了出来,她二话不说就朝熊掌上踩了一脚,只见那熊爪子明显凹陷了一块,还能清晰听到掌骨碎裂的声音。
棕熊剧痛无比,痛苦的“嗷吼”一声,巨大的身子往后仰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把它身后的一棵大树都给压倒了。
整件事发生得太快,沈素娥和三磊子母子俩都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微微发愣。
个子不到一米的小家伙鼓着腮帮子,童稚的嗓音甜糯可爱,“你这坏家伙居然敢吓唬我娘亲,灵宝要把你四个爪爪全都剁下来,给娘亲当下酒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