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说:扶桑从来不喜欢发嗲,你这样演根本不像。
瘴癔下意识问:那我该怎么做?
我说:她喜欢穿素色衣服,这点你模仿得不错。
但扶桑的衣服,夏季是长裙,冬季是短衫,从来没有任何花纹与装饰。
瘴癔的身上,再度灵光一闪,这样呢?
我还是摇头,你没有演出飘然若仙的感觉,反而带着媚俗与廉价。
扶桑活了几千年,几乎没有什么欲望。
你身上的贪念太强,目的性也很明显,实在让人倒胃口。
面对我毫不留情的讽刺,瘴癔的双眼渐渐猩红,眼眸中带着暴戾与杀意。
诸葛潜龙,你是不是觉得,不通过邪念干扰,我就没有办法杀你?
急了,她果然急了。
我停止咒决诵唱,目光凛然盯着瘴癔,体内的灵魂力量迅速攀升,出家道士的灵魂境界展露无疑。
据我猜测,瘴癔的灵魂力量,是要比我稍微强一些的。
在硬碰硬的情况下,胜率大概是四六开的样子,我四她六。
但我敢保证,瘴癔绝对不会轻易动手。
所有的修行者,无论实力强弱,都不会选择用灵魂对人进行攻击。
灵魂,是最珍贵的消耗品,一旦伤势过重,就再无恢复的可能。
我与瘴癔一战后,不管谁赢,最终的赢家都会口眼歪斜,鼻涕眼泪横流,变成彻头彻尾的傻子。
正面战斗,我从来不怂,因此就轮到瘴癔怂了。
她恢复原本的模样,美眸中的杀意已经小时,取而代之的是怨愤与无可奈何。
我估计,她这会儿正后悔,为啥当初非得缠上我。
在心性修为,灵魂力量方面,我甚至不亚于祭酒道士。
气氛短暂的沉默后,我问:你们瘴癔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不自己修炼,反而要寄生和吞噬旁人?
在双方短暂削减敌意后,瘴癔坦言说:瘴癔只是迷惑类怨灵的统称,我本身有名字,叫做李文娟。
不对,我不是李文娟。
瘴癔的眼眸中,竟透着丝丝迷茫。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都是如此,靠着寄宿别人而生,也因为寄宿别人而死。
贪污、***、口腹之欲……这些欲望所产生的能量,甚至是远远强过人的肉身与灵魂。
他们死后,强大的欲望就会像空气一样,在人间漫无目飘荡着,并且会相互之间进行融合。
漫无目的的欲望,会寻找到另外的一个欲望,量变引起质变,就会形成一个新的个体。
到了这一步,其实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是我。
大概是说到兴起,李文娟又自顾的鄙夷道:你们这些修道之人,都喜欢给自己标榜黑白。
黑的人,不喜欢让自己变白,处处以黑色自居。
白的人,更不喜欢变黑,那是生怕自己有丁点儿瑕疵。
可人就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有人用一套规矩,把所有人都讲明白呢。
李文娟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直冲我的脑门心。
恍然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什么也没想起,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当中。
我目光迷离,神情呆滞的模样,反而是把李文娟给吓了一跳,喂,你可千万别走火入魔!
你完蛋了我也得跟着完蛋!
我与李文娟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河水中,不停旋转
的两个漩涡。
两个同向道漩涡,若是一个将另外一个给吞噬掉,其实力必然暴涨。
我一旦走火入魔,就相当于原本正向旋转的漩涡,转而朝着相反的方向旋转。
两股力量相互消耗,相互抵消,李文娟也会跟着我倒霉。
李文娟误会了,我并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似乎是要顿悟出什么东西。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鸡被困在蛋壳中,拼命想要打破这层桎梏,让自己获得新生命。
见我还是保持坐定状态,一言不发,李文娟彻底慌了。
她是想让我陷入疯魔,但绝非是走火入魔。
疯魔,指的是自己无法控制精神力量,像是手持大刀的孩童,只能是任人宰割。
而走火入魔,是一种剑走偏锋道癫狂,是将灵魂燃烧后,获得强大力量,并吞噬和毁灭一切的极端状态。
李文娟脸色阴晴不定的思索了一会儿后,咬牙伸手贴着我的眉心,嘴里还愤愤的咕哝着,碰上你这种混蛋,真是倒了我八辈子血霉!
下一瞬间,一股暖流缓缓灌入眉心,滋养着我的灵魂。
也就在此瞬间,困着我精神的最后一道屏障被打破,我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明朗。
无形的漩涡自我丹田处开始凝聚,与此同时,我的灵魂力量从出家道士初期,直接晋升到巅峰!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黑,也没有白。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修行一事,原本是自然无为,而无不为,似水利万物而不争。
人若不争,则天下莫与之争。
想当初,爷爷拿着戒尺板,逼迫着我背诵的经史子集,在若干年后,竟成了我灵魂蜕变的力量源泉。
在此之前,我的灵魂一直不通透。
人不管再怎么强大,灵魂没有得到提升,始终是泥塘里打滚的泥鳅,相互之间的差别,无非是小泥鳅和大泥鳅而已。
只有内心澄明,道心坚忍,才能够鱼跃成龙,遨游于水天之中。
‘道心坚忍四个字,一直以来都没我弄错了。
我以为,克制自己的欲望,以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就能够得道成圣。
事实证明,不管我怎么要求自己,都对事实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扶桑离开了,爷爷失踪,父母的身体也异变成未知的状态,这些与我有关,但并不受我影响。
还有李文娟对我的影响,不管我怎样想竭力避免,内心还是忍不住的要起波澜。
我接受不了生旖念的自己,因此心生怨愤,反而让自己在走火入魔的道路上,是越走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