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植被渐而茂密,三四米高的树木,枝杈胡乱伸展向两侧,擦着马车咯咯吱吱的响。
李文娟伸出手,从旁边的树枝上抓下一串枸杞大小的红果子。
「诸葛先生,这玩意儿有毒没?」
我从李文娟的手中取了一颗,放在嘴里轻抿。
味道甜丝丝的,里头应该是有一点淀粉和糖分。
「没毒,可以吃。」
偌大树林,大都是同一树种,长得和山楂树差不多,枝叶底下挂着细小的果实。
果树生长成的大片森林,真是怪事了……
不多时,茂密树林中,多出一条被人常年踩踏,留下的羊肠小道。
天色渐暗,被迷雾笼罩的森林,在雾气中幽影婆娑。
「大哥,前面好像有房子!」
顺着孙鸣金手指的方向,我看见前方约莫两公里远处,有一片低矮的木质建筑群。
木屋不大,外头仅围绕着一圈篱笆。
像这样的建筑,毫无防御能力,可见附近的原住民,并没有遭受到强敌威胁。
「我们先找附近居民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探听到墨菲的下落。」
前方一处木屋的门口,有老妪推着石碾子,正往外磨出红色的粉末。
旁边一块空地上,铺着一大堆树上的果实,已经被晒成干。
身材干瘦的老头,捡起枸杞大小的晒干果实,放在簸箕里筛干净,倒入石碾子中。
孙鸣金小声嘀咕,「这群人可真够瘦的。」
我扫了一眼他们的食物,除了这些红色的果子之外,只有锅里正在煮的一只田鼠。
果子里头,只有可怜的一点糖分和淀粉,一只田鼠更是只够俩人塞牙缝。
整天吃这种东西,人能不瘦么。
两个老人的听力似乎不怎么好,以至于我们走近时,她也没察觉到。
我向李文娟示意,「去,和人打个招呼。」
李文娟作为女人,与人打交道比我们更容易。
「爷爷,奶奶!」
李文娟小嘴格外甜,笑吟吟的凑航前打招呼。
老两口这才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老妪停下转动石碾子的手,转回头望着李文娟,「姑娘,啥事啊?」
李文娟手指着前方,「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下,前面是什么地方?」
老叟声音低沉沙哑,「你想问的,是前边多远?」
我拿出罗盘看了一眼,「大概一百五十离地左右。」
老叟变色骤变,「你们三个后生,可不能跑这么远。」
「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是迷雾森林,那儿的雾气不仅有毒,还遮得人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三个月前,也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娃,非得往前走,到现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离开,墨菲的气息怎么还在这儿!?
老妪用一个小铁盆,将碾子里的粉末装入其中,并混入井水,开始用手搅拌。
「后生,你来了我们迷雾森林,就不要到处乱跑。」
「但凡能看见的路,白天少于五米,夜里少于三米,都得倒退回去。」
「浓雾一旦扩散,就得找房子躲避,关闭好门窗。」
「否则……」
孙鸣金追问:「否则什么?」
老妪将抓好的红色粉末,捏成窝头的形状,「我就不说了,说多怕吓着你们。」
「晚上,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可以住我们这儿。」
天色渐暗,即将要到晨昏交替之时。
我不想再耽搁时间,于是起身道:「多谢二位,我们还得赶路,就不多做打搅。」
老叟有些生气,「你这年轻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我刚要上马车,忽然罗盘的指针开始胡乱旋转,指引墨菲气息的红色透明丝线,忽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墨菲指着远处,「大哥,快看!」
浓雾从林子里,开始向外喷涌。
老两口神情有些恐慌。
「老头子,快去取点柴火!」
老叟去取干柴,老妪则端着满满一筐果实粉末,匆忙回到屋子里。
俩人都进屋后,外头的浓雾弥漫得更加厉害。
我们仿佛被浸泡在牛奶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老叟在屋子里朝着我们喊,「后生,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线索中断,在此大雾之中,想要找到墨菲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
浓雾有着怎样的毒素,亦或者蕴藏什么危险,我一概不知。
老两口作为原住民,能在这里生存如此之久,生存经验必定是有效的。
我没怎么犹豫,就带着两人进入房门。
小屋不大,里头摆设得还算干净。
将门窗关好,并反锁以后,老叟开始在泥土做的炉灶旁生火做饭。
锅里坐着水,上头的笼篦上,放着捏成团的果子粉末。
我们三个坐在小板凳上,气氛有些沉闷。
我心里头沉甸甸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墨菲的事。
她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离开,至今仍被困在林中,没有丁点儿动静。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她给困住呢?
正当我心情沉重的琢磨时,孙鸣金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大哥,你也别太急。」
「大姐带着足够的粮食,自己也有本事,绝对会没事的。」
「更何况,她离开不是一两天,我们白日里能感应到她的气息,证明人就没什么事。」
孙鸣金的话,让我宽心不少。
我问:「老人家,您之前说,多说怕吓着我们,具体指的是什么?」
老叟坐在锅子前,吧嗒吧嗒的抽着焊烟。
「早在几个月前,我们这儿闹妖精,一到了大雾天就出怪事。」
「有时候,是能听到外头有模模糊糊的喊声。」
「或者能听到有敲打墙板的声音,第二天早上,还能看见墙板上头有人的巴掌印。」
李文娟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妈呀,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鬼?」
「不管是人是鬼,我们也没人敢出去看。」
老妪掀开锅盖,用皴皱布满了老茧的大手,从锅里取出果肉做的窝窝头。
「几位,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