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临风城,当年的浪都尉,当年的点点滴滴,一下就涌上心头。
怪不得他总觉的这浮生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这里的布局风格隐约和当年的临风城有些神似,而这里的一切,又和当年的风策府十分相似,而这一切的一切,在刚才浪都尉这三个字中,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当他震惊的看向这个中年男人时,后者正缓缓的转过身来,一看到这张脸,浪七忍不住叫道:
“长孙祜!”
风策府郎中,临风城的掌权者长孙祜,长孙郎中。
长孙祜的样子仍旧是七百年前的样子,看来这家伙在自己去学院后没多久,就突破到了元灵境,这才保持当时的容貌,活到现在。
“浪都尉,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为浪使者才对。”长孙祜亲切的笑着,就像看到多年未见的邻家小哥。
顺手拍了拍边上的凳子,笑道:“浪使者发什么愣呀,我们也算旧交,多年不见,怎么见外了呢,坐吧!”
浪七一脸目讷地看着长孙祜,机械化的坐了下来。
长孙祜笑道:“浪兄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学不倦,刚才我见你在办公厅看的入神,就没让人前去打搅,这不,就和五长老一起喝茶聊天,却想到极兽也这么热情好客,这一聊就聊了一天,呵呵呵……”
浪七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看了一眼五长老,可后者的眼神中尽是恐惧,浪七心中越发不安。
他太了解眼前的长孙祜,其城府之深,谋略之高,当年就连他自己都差点折在他手上。
换成别人,浪七还有一些侥幸,可换成长孙祜,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怕早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如果早知道浮生就是长孙祜,浪七绝对不会只身来此,以他对长孙祜的了解,此人绝不受任何要挟,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一旦有任何让他感觉不妙的苗头出现,绝对会让浪七暴毙当场。
既然他能让自己叫到这里,足见已经掌握了浪七的底牌,这让浪七陷入从未有过的被动局面。
长孙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浪七,对他的反应似乎非常满意,他饱含深意笑了笑,“浪兄,你怎么还对我睡觉的地方感兴趣,难道是看书看累了,想休息会吗?”
这话听在浪七耳内,便是脸皮极厚也不免有些尴尬,从他的话里听出,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长孙祜的监视之下,所以话中明显带着嘲讽,不过这几句话的对白却给了浪七调整心态的时间,而一旦让浪七冷静下来,他的大脑马上急速转动,把之前一切的不良情绪排出脑海。
他马上接着长孙祜的话笑道:“长孙兄这么一说还真是,看了一天的书确实有点累,长孙兄既然在这里等了我一天,当然也不差再等一晚,要不,等我回去睡一觉,醒了之后我们再聊聊?”
说完,还真的站了起来,看这样子,还真的是朝后面的寝厅走去。
长孙祜原本在气势上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却没想到被浪七这么胡搅蛮缠,倒把之前营造的气氛给彻底打散。
长孙祜笑道:“浪都尉果真还是浪都尉,这么多年未见,仍然是长孙最佩服的智者,三言两语间就瓦解了一切,厉害厉害。”
这话也不知是恭维还是讽刺,更不知他指的是刚才气氛,还是十六城的局势,又或者一语双关。
浪七不敢轻视,长孙祜是他入世以来遇到的最可怕智者,每句话都必须十分谨慎,稍一差池,他便会将自己带入万劫不复之渊。
“哎呦,瞧您说的,那能还让堂堂浮生城主等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呢,我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哈哈哈……”
浪七笑着坐了回去,然后又眯着眼睛轻声道:“我本来是想叫长孙郎中来着,可如今您老人家都做了城主,再叫郎中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呢?”
长孙祜神色一紧,浪七这话表面上是句客套话,实则暗指他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却丝毫不意外,针锋相对道:“既然大家彼此旧识,又不是旁人,你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不过,叫错了名字倒还情有可原,但做错了事那就有些不礼貌了哟。”
浪七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联合其他城主,挖他墙脚之事,笑道:“若不是长孙兄亮明身份,说不定如今我还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呵呵呵。”
浪七也是连消带打的,长孙祜见在语言上没得到便宜,便收敛了笑容,淡淡道:“浪兄,咱俩之间,你那套拖延就免了吧,咱们直入正题。”
长孙祜倒是干脆,见机不妙,便转变方式,逼的浪七不得不坐直身体,正色应道:“长孙兄请说。”
“明人不说暗话,浪兄这般离间我十六城,似乎有些不够地道。”长孙祜说话单刀直入。
浪七的大脑飞转,他在分析长孙祜此话何意,他虽早有应对之策,可那是在不知道对方就是长孙祜的前提下,如今那些个对策怕是不好用了。
自己虽然遍防各大城主,可真正吐露实情,达成联盟的不过十人,也就是说,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其实很有限,而那十个城主都是些极精明之辈,是绝对不可能向长孙祜坦白的,除非是五长老,毕竟他刚才和长孙祜聊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透露了口风。
浪七偷空看了一眼五长老,发现后者除了眼神中有些恐惧之外,并无异常,看来是没中什么特别之术,如果他说了,除了恐惧,一定会有所警视,由此看来,他也没说,于是,他先简单的得出一个结论:长孙祜只是知道自己遍访城主,据此推断自己别有居心,毕竟自己这使者的身份已经曝光,但未必知道离间的全部真相。
于是笑道:“长孙兄此话从何说起,我身为神秘森林使者,拜访各大城主仍是职责所在,不瞒长孙兄,如果你的信晚来几天,我可能还会不请自来,还望长孙兄明鉴。”
听到这里,长孙祜脸色一变,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低沉着声音道:“浪兄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如此遮遮掩掩,莫不是把我当傻子不成?”
浪七心道你这激将法也太明显了些,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失礼失礼,我是应该先来浮生城的,不该先往他处,是我按排失当,见谅见谅!”
长孙祜一听这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冷道:“浪七,我敬你是旧交,这才给你机会坐下合作,非则,就凭你捏造宗门协议,分裂十六城,我便可将你就地正法!”
浪七不惧任何恐吓,但长孙祜的这段话,却着实让他吓了一大跳。
话中之意分明是他已经知道双方的谈话内容,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当时谈论此事时,对方在场的唯有城主本人,就算长孙祜擅长以前那套间谍之法,也无法得知谈话内容,这样看来,泄密的唯一可能就是那十个城主。
想到这里,浪七的脑子挨个浮现出那十张脸,那十人不但经过厉花海的推荐,他自己也反复确认过,绝对没有所谓的内奸,那长孙祜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还是在诈自己?
突然,浪七的鼻子一动,似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个味道……
他脑中一震,暗叫:不好,原来是她!
玉娇兰!
不错,一定是她,他刚才就奇怪,长孙祜的身上有股奇怪而熟悉的味道,现在他终于想起了,那天他靠近玉娇兰时,闻到的就是这种气味。
每个女人都有其独特的体味,尤其在紧张兴奋地刺激下,这种气味会不自觉的分泌出来,她自己或许没感觉,但异性对此却非常敏感,而那天,浪七也是无意间挑逗了一下她,这种气味便被他记了下来,如今却在长孙祜身上闻到这股气味,答案呼之欲出。
浪七甚至还敢肯定,就在他来这里之前不久,两人一定有过亲密接触,否则这气味不会还保留在他身上,此时他终于明白五长老那眼神中含意,想必他刚刚就在这里看到了玉娇兰,甚至看到了他俩之间有些亲密举动,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落入圈套。、
如此看来,就连浪七都看走了眼,对玉娇兰的判断出现了严重失误,她之前的所有表现都只为了迷惑浪七。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这让浪七非常沮丧。
面对长孙祜发难,浪七答非所问,淡淡一笑:“诚如玉城主这般,老朋友在此,却在暗处不来相见,在下只不过有样学样,若论坦诚,倒是长孙兄不够意思在先,在下学之在后。”
长孙祜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好好好,浪都尉果然了得,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随后朝后面笑道:“小兰,既然浪兄这么想见你,就不妨坐下一起喝杯茶吧!”
帐后影子一晃,玉娇兰缓缓的从后面走了出去,风姿绰然,依旧是幽雅美艳,可那眼神中却没了当初那般勾人心魄,看向浪七时,似乎多了一丝不安。
长孙祜的眼神很毒,他一眼就看出玉娇兰的变化,眼中闪出一丝厉色,却一闪而逝,仍是那幅和蔼的模样,拉着玉娇兰坐在自己身侧。
“小兰,这位便是我经常向你提出的旧识浪七,你们之前不也是聊的挺投机吗?就不用我多作介绍,还不好好敬浪兄一杯?”
长孙祜的语气十分温柔,可言语间都充斥着不可反驳的霸道。
那玉娇兰可是堂堂归真高手,而浪七从一开始就在感觉长孙祜的实力,结果发现他最多也元灵至境,甚至连厉花海都不如,可就这样的人,玉娇兰一听他的话,居然有些害怕的连忙端起茶杯。
娇声道:“浪公子,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