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暴怒,天下震动,但闻仲的话让他瞬间冷静下来,朝姜子牙道:“适才寡人心急国运,先生勿怪!”
姜子牙肃然道:“外臣不敢。”
旋即帝辛垂问:“那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姜子牙恭敬道:“天道玄玄,不可破解,唯有因势利导,循天而行。”
这种道家术语,别说是帝辛,就是浪七也是听的云里雾里。
姜子牙见帝辛眉头深皱,便解释道:“陛下,适才太师之言有理,若要大商龙脉显现,必先去除黑气,可这黑气……”
这才是翻译之后的大白话,是个人都能明白,所以,有一个人就再也坐不住,一下就跳了出来,大声道:“启禀陛下,臣愿为大商除此黑气,万死不辞。”
浪七甚至都不用看,也不用听,都知道是谁,这种抢功劳的最佳时机除了费仲谁能如此精准把握。
费仲一直很认真的关注着殿前的一切,直到最后姜子牙确认所谓的除黑气,便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他铺垫升官之道。
从开始的气运,到后来还涉及到殷商国运,不禁感叹浪七这局布的也太大了些,这功劳给自己这么一做,岂不是直接成了大商的救国功臣,到时候别说是升官加爵,这地位恐怕绝不下于闻仲,到时候他还用的着怕闻仲?
这才想起当初浪七支走自己和妲已解卦,想必说的就是这事,为的就是今天给自己这一份天大的礼物。
如此千载良机,他费仲若是错过,岂非猪狗不如。
闻仲见费仲此时跳了出来,当即脸色一沉,这点费仲是看到了的,不过如今的他也是不在乎,心想此事过后我便与你平起平坐,那还需要看你脸色。
不过让他有些不解的是,姜子牙却同时眉头皱起,难道浪七之前没和他说好吗?
随后姜子牙的话更是让他有些懵,只听姜子牙道:“此黑气呈灰黑之状,故并非妖气,以天数而论,此仍人祸,而非天灾,故去黑气实则去人祸也!要去此人祸,别人能做,但大人却不行。”
“这……这是为何?”费仲的脑子着实有点迷,这一切不是浪七专为他而做的吗?怎么到最后摘胜利果实的人不是自己。
姜子牙没有正面回答费仲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上前奏道:“陛下,前日曾闻太师有十策奉上,陛下恩准七策,唯三策不许,其一废娘娘,其二诛费、尤二臣,其三毁鹿台,臣以为此三策即有理又无理。”
闻仲闻言眉间深锁,之前他和姜子牙讨论的时候,他可没这么说,就连帝辛也有些不满,这老头刚在说黑气之事,怎么那壶不开提壶,偏又提这三策让人不痛快的事。
姜子牙心中满是浪七的剧本,自顾道:“适才天数所示,此仍人祸,而非妖气,故外界所传娘娘化妖为祸大商之言便不攻自破,因此,这一策便是无理。”
此话一出,闻仲当即怒目而视,指着姜子牙怒道:“姜尚,你休得胡言。”
面对当朝太师的怒斥,姜子牙丝毫不惧,冷笑一声,“太师,此仍封神榜天数,莫非你要逆天或食言不成?”
“你……”闻仲的心里像只生吞了一只死苍蝇,即恶心又吐不出来,刚刚分明是自己把姜子牙的话硬捧成天道,总不能如今姜子牙说了他不满意的话,他便说这不是天道吧!
此时的帝辛得到这意外收获,非常开心,笑着接道,“太师勿恼,先生也是据天数而言,且听他把话讲完。”
帝辛的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姜子牙这话成了最后的借口,直接绝了闻仲废妲已之策,三策之中,偏偏这一策是最不愿答应的一条,只这一句话,便让他对姜子牙心生好感。
孰不知,这最大受益者却是妲已,她没想到浪七居然真的有能力替她洗白,心中大定。
姜子牙见闻仲脸色难看,却反而靠近一步,笑道:“太师,在下话未说完,或许事情并不如你想像的那般。”
闻仲闻言有些惊愕,姜子牙未等他发问,又奏道:“鹿台是凶是吉,取决于使用者是善是恶,便如利器,用于杀敌,便是良物,用于害人,便是凶器,利器本身并无对错,再则,鹿台建造耗资甚巨,便是拆除,人力物办也无法尽复,岂非一伤未复,再添一伤。”
帝辛听的开怀大笑,直点头笑道:“先生此言有理,此言有理啊!哈哈哈……”
闻仲的脸色越听越黑,姜子牙却谢道:“鹿台之根在于所建者初心,若为之善则无过,若为之恶则必除。”
此话一出,费仲的心里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姜子牙已继续道:“鹿台虽为天子所建,但我听闻,所谏者却另有其人,其心可有异否?”
话听到这里,费仲心中忽然掠过一阵不安,似乎这一切和自己想像完全不一样,连忙要开口,却被姜子牙一把打断。
“臣闻,所谏者费仲尤浑二臣,耗尽民血,非为民利,却只图陛下欢心,蒙蔽圣听,使天子荒于嬉乐,逼的诸侯四反,朝纲混乱,天下不安,皆出根源于此,天数所运之黑气人祸正是出自此二人,太师三策皆国之良策,三策,亦正是除黑气之法,得一策而全三策,太师有先见之明,真仍国之栋梁也!”
此言如惊世之雷,直接把费仲给震懵了,闻仲却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心喜,不得不说,姜子牙的话确有十分道理,又依天道解卦,即有追本溯源,又有封神榜指引,直指乱国本源。
帝辛却是听的喜忧参半,喜的是这话不仅免了妲已的罪,还保住了鹿台,忧的是先折了尤浑,如今又要折费仲,心中犹豫不决。
而此时的费仲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下就跳了起来,他一把上前抓住浪七的手,急道:“浪贞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浪七轻拍了几下费仲,示意他冷静一下,然后出更奏道:“陛下,我有话说。”
此时帝辛烦恼,闻仲欣喜,皆不曾开口,但妲已趁机触了帝辛几下,示意让浪七说话,帝辛不耐道:“说!”
“外臣奏西伯侯出逃之事,其中另有内情。”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费仲。
费仲以为浪七想借这个为自己脱解,忙道:“对对对,另有内情。”
帝辛对西伯侯之事并不上心,此前都已有定案,也不愿多提,不耐道:“姬昌已获澄清,还有何内情。”
“陛下,试想,区区一个骑兵队长,如何敢敲诈堂堂一国之君,而且还是名震天下的第一贤侯,难道他就不怕事发后有性命之祸?”
帝辛被这话引的恻目,浪七见状,来了一招打蛇随棍上,道:“此事正如陛下所料,他的背后有人指使,此人必定位高权重,又必深得陛下信任,便是事发也能保其性命,不过可惜意外身亡。”
帝辛下意识道:“何人指使?”
“费仲!”
浪七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这话一出,费仲差点一头栽倒,他困惑的盯着浪七。
猛然,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怒视着浪七,“你……你敢设局害我?”
浪七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自顾道:“骑兵队长索贿不成后离去,外臣心中疑惑,便尾随跟踪,未曾想此人竟夜入费府,外臣亲耳听到此二人如何密度陷害西伯侯之事,西伯侯得知真相后,这才派西歧派使者前来,以重金相贿于费仲,这才换得一时安宁,却不曾想,费仲贪得无厌,屡次以各种名义敲诈勒索,西伯侯自知欲壑难填,这才有了出逃朝歌一事。”
“你……你一派胡言。”此时的费仲被气的满脸涨红,他怎么也没想到,浪七还有这招颠倒黑白。
浪七未加理会,继续道:“此次入朝歌,我们吸取之前的教训,直接重金贿赂费仲,这才有机会面见娘娘,申诉冤屈,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费仲府上,西歧所贿之物俱在府上,我可列清单一张,照单对照,若有不实之处,我愿受炮烙之刑。”
“你你你……”费仲猛然色变,收受诸候重礼已是大罪,西歧所献之物价值巨大,正因如此,他不放心把这贵重财物放于他处,尽皆在存于府上,若彻查起来,当真是一件不漏,就凭这些东西的价值,足够他人头落地。
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浪七的局,或许从一开始的行贿就开始布局,什么重诺冒着生命危险送礼,什么表忠心,什么面见妲已,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局,一个让他作茧自缚的精心杀局。
费仲倒也聪明,既然知道是个局,可浪七做的太过完美,没有任何一丝破绽可以让他翻身,他便是把心中这些疑惑全说出来,也全是自己的猜测,没有一点证据,这摆明了就是一个死局,所以他干脆就不再辩解,心想着只要能保命就好,而此时,场中只有一人有可能会保自己一命――妲已。
费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嗑地,“臣下一片忠心,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呀!”
作为同盟的妲已面若凝霜,她看了一眼费仲,娇声道:“陛下,也难怪世人皆言臣妾误国,许是臣妾与费仲交往过密,望陛下速斩此獠,以证国之清明,妾之清白。”
此话一出,费仲像是被抽干了气的气球,一下软瘫在地,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彻底扑灭,他这才想起昨晚妲已莫名其秒的支走了自己,当时他是觉的有些奇怪,但却并没有在意,刚才还以为是浪七在给自己惊喜,却原来惊吓。
想必那个时候,他们就做下死局,拿自己的人头做垫脚石,而做下这个死局的人就是浪七!
费仲自知必死,猛的跳了起来,双目喷火,指着浪七怒骂道:“你这背信弃义的奸贼,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你布的局……”
浪七这才回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费仲,义正言辞大声道:“费仲,你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我守的是西伯侯之信,遵的是兄弟之义,忠的是大商铁律,何来背信弃义之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蒙蔽圣听,污秽朝堂,逼反忠贤,致天下大乱,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陛下,外臣代表西歧恳请陛下纳太师三策,以正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