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最复杂的,心口不一,世人皆带着面具而活,所谓仁德在世俗的冲击下早已破碎不堪,若在前世,扶老携幼,济残助孤往往被人看作做秀,人们很难相信有真正的仁德存在。
此时此地,浪七却看到了真正仁德之君――姬昌,这个临死前还想着如何实现国泰民安,不忘小节,就连浪七般小人物的性命都要珍惜的君子,这比起那些个所谓的成大事不拘小节阴谋家,如云泥之别。
浪七再次生出原为姬昌赴汤蹈火的念头,这种感觉一出来,他马上想起之前的那种感觉,难道这又是规则之力在作祟,在同化自己,在影响自己,就像那些甘愿为姬昌出生入死的人一样,可当他静下来一想,这里面却并没有规则之力,而姬昌用他的实际行动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态度,当这种态度足够正义时,就自然而然的影响到了同道中人。
这就是仁德!大仁大德!
姬昌的贤名便是连帝辛也受到感触,便是他的敌人都不忍对他口出污言,雷开也是一样,虽然他奉命追捕姬昌,但刚才姬昌的一番话,也让他开不了粗口。
“西伯侯,陛下令你夸官三日,你如何二日便自行出城?若其中另有隐情,可当面上禀陛下。”
没想到姬昌居然点了点头,“如此我便随二位面见天子,只可惜如今朝廷黑暗,恐怕轮不到我解释一二便成肉糜,也罢也罢,大不了随我儿同往地府,向他解释这食子之过。”
这话听的众人泪眼涟涟,龙环猛的大声道:“贤王绝不可回朝歌,天下若没有贤王,便如上天无日。”
这话一出,当即惹的雷开两人大怒,因之前行径,他们对龙环本就心存不满,又不似姬昌那般仁德,怒道:“龙环,你公然抗旨,莫非想造反不成?”
龙环是个武将,生性鲁莽,一听这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商纣无道,天下皆知,便是反了又如何。”
此话顿时如利剑破口,直接刺穿了双方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他们之间再无回旋余地。
雷开大叫一声:“好啊,给我把反贼拿下。”
一马当先,冲着龙环杀了过去,吴贤见状,拍马上前,战在一起。
殷破败在吴贤上前,也捉对迎了上去,那些手下未获命令,站在原地,反倒是本来被抓主角的姬昌无人前来为难,这倒是奇事。
浪七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这种暂时只是双方顾及礼法所致,但很快就会被打破,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姬昌,如果不激起他归国之念,斩断他放弃生路回朝歌之念,恐怕这任务注定是失败。
他上前一步,走到姬昌近前,正色道:“侯爷可还信的过在下?”
姬昌疑惑的看着浪七,道:“贞人仍本侯心腹,此话何意?”
浪七道:“仁德之道,有大有小,小仁小德者,安家平济邻里,信义服于民众。大仁大德者,以天下为民,众生为念,救万民于水火,而不拘一时得失。小忠忠于家,大忠忠于民。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救的了天下,救的了万民者,非侯爷莫属,如今侯爷却欲弃万民而成全小仁小德,岂非成了不忠之人,望侯爷三思!”
一语激起千层浪,西伯侯呆呆的看着浪七,他本是通透之人,只因困境一时迷失,浪七这一番话一下就点醒了他。
“贞人大才,姬昌受教!”
浪七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动了姬昌,才好进行下一步,否则这一切都白搭。
另一边,龙环他们打的正酣,一时间未发胜负。
所谓棋逢对手,龙环一方因人数劣势,很快就使出了全力,便是在远处的浪七都感觉到劲气乱飞,那是一种纯力量的飞溅,就算是失去了灵力的他,依然可以确定,这股力量的强度绝不下于所谓的元灵之境。
而另一边的吴贤明显处于劣势,他的实力本来就较殷破败差了一筹,加上本身有伤,更是力不从心,一边的龙环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铁戟一横,直接把殷破败也圈了进来,便想以一敌二。
殷破败冷哼一声,手舞大刀劈砍过去,与雷开同战。
浪七对于这个轮回的实力没有准确的概念,想着既然龙环和雷开同一级别,实力应该不相上下,如今与殷破败合攻,便是不败,也是立处下风,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上两个封神榜上强者,龙环反而面现潮红之色,显然是兴奋所致,手中铁戟舞成车轮一般,竟与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吴贤见状,便要上前助攻,却被龙环一把拦住,大叫道:“你去阻止他们擒拿侯爷。”
浪七本来对他钦佩不已,但这话一出,他差点没直接骂娘,他是不是把肌肉长到脑子里去了,这不是明着提示对方还有一堆手下没有参战吗?
果然,殷破败一听这话,马上下令手下全部围上去,全力擒拿姬昌。
命令一下,这两百号人呼拉一下朝着姬昌冲去。
此时的浪七顾不上骂龙环愚蠢,大叫一声,“吴将军,你来开路,保护侯爷往前冲。”
吴贤武力虽不如龙环,可头脑显然要比前者好,浪七这话中的道理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缠斗无益,当务之急就是先冲破五关。
他一骑飞冲,一刀就劈向冲在最前面的兵士身上,那兵士冲的最快,本想拿个头功,却没想到冲上来的第一人是吴贤,他那里是吴贤的对手,前冲之势难以改变,只一下便被砍掉了脑袋。
吴贤凶悍的打法震慑他其他轻骑,他们下意识勒住马头,姬昌趁机冲出包围,朝潼关方向跑去。
殷破败抽空看到了这边情景,连忙叫道:“盾甲阵,围着吴贤。”
话音刚落,轻骑中冲出一队厚甲骑兵,手持长戈,那长戈极长,若是常人握在另一端,以长戈的重量,怕是连抬起都困难,但这队骑兵不但拿着,而且还舞成车轮,足见力量非凡,恐怕这队人是追兵中的精英。
吴贤便是再厉害,也是身上有伤,一下便被围在了这群骑兵当中,而且这些人身着重甲,轻易不伤,一时间脱不开身。
余下的骑兵见状弃下吴贤,追着姬昌而去。
吴贤大急,连忙让余下的手下去拦截,但双拳难抵四手,毕竟人少,还有上百人冲过了拦截,朝着姬昌而来。
此时的浪七只得催促着姬昌快马加鞭,他自己则跟着后面跑。
姬昌知道自己马快,虽是忙乱,但仍不忘浪七只是个贞人,亦手无缚鸡之力,不时回头关心观看,结果他发现,浪七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惊慌,甚至比自己都要冷静的多,不但如此,镇定的眼神还带给他自己一丝安全感,好像眼间的困局仍有破解之道。
此处浪七虽未亲自来过,但地形却了解于胸,这几天他也不是没事干,经常找人了解这处的地形地貌,早已了然于胸。
在渑池大道未到尽力处,有一段小密林,穿过这段密林,可以更快到达潼关,或许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段路较长,但作为穿越者的他明白一个数学道理,那就是三角形的斜边永远要短于其他两边之和,而看似短程的余下渑池大道和通往潼关的大道,实则不如这条密林小道。
更何况,对于擅骑的骑兵来说,平原的优势要大于密林。
近了近了!
看着前面一片被压倒的草丛,隐约可见小道的痕迹,这就是浪七打听到的,只有当地村民才会走的小道。
浪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他猛的一拍跨下之马,那马吃痛,猛的加速,直接超过了姬昌,他回头大叫一道:“侯爷,跟我走!”
姬昌不知浪七此举何意,但浪七居然放弃眼前的大路,马头一扭,直接拐进了边上的密林,他虽心有疑惑,但自刚才之言,他的心里不自觉的对浪七十分信任,下意识就跟着冲了进去。
密林小道只是村民人行,马匹少行,无论是宽度还是高度都有所欠缺,脚下不时有荆棘拌脚,头上也有垂下的树枝相阻,两人一入林便感觉到这种麻烦,最开始的时候马匹还能奔跑,后来由于阻碍太多,就只能小跑,仍至于后来差不多只是行走,要不然就算是马,也会被拌倒。
姬昌心中的疑惑更甚,浪七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的眼神并不是看路,而是盯着一颗颗大树看,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忽然,浪七眼前一亮,他看到一颗大树上深深的插着一根长戈,大叫一声,“侯爷,下马!”
自己率先跳了下来,虽然有着强烈的惯性,但浪七对身体极强的控制力,却是不受规则之力的限制,一个漂亮的滑行,单脚一蹬,正落在姬昌身侧,姬昌刚听到他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浪七一把拉了下来,还好浪七气力大,一下就稳住他身体。
浪七半拉半扶着他往两颗大树中间跑去,那里正是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