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宴席应该谈得上宾主尽欢。
虽然失去了赌牌,但是能暂时掌握赌场的管理权,对何氏来说也算是能聊以***的好事。
当然。
从整个家族出发,由何以卉管理赌场,何氏自然乐见其成,毕竟不管怎么说,何以卉终究是何氏的一份子。
可如果具体到何氏的几房,肯定有人不那么高兴了。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悲欢并不相通,没有什么事能够尽善尽美、让所有人都满意。
何太没意见,兰佩之没意见,这两位核心人物认可这个方案就已然足够,其他人的想法或者喜怒,无足轻重。
选何以卉,是不是太草率了?
回去的车上,江辰思虑再三,还是试探性主动开口道:她确实对***业没有任何经验,何氏有许多人都要比她要合适,譬如何君如,或者何宏图。
真・大公无私。
何宏图是赌王长子,何氏第一顺位继承人,何君如的才能你也清楚,你觉得让他们二位无论谁来管理,何氏还能维持现在的平衡?
江辰沉默。
的确。
四房的积弱,人尽皆知。
提拔四房,才能让何氏继续内耗。
只不过……
心疼?
兰佩之轻声问。
江辰微怔,迅速否认,没。
何氏找你合作,是迫不得已的断臂求生。何氏宰制濠江这么多年,是时候让出位置了,没有谁能够一直坐享高台,这是历史规律,没法违抗。
兰佩之道:而且你花费这么大代价拿下赌牌,难道只是为了仰何氏鼻息?
江辰沉默不语。
不要小看了她。那位赌王的小女儿只是因为以前没有表现的机会而已。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没有庸才。你不必担心她能力不足,相反,她或许能做的很好。
我没担心。
江辰立即道。
兰佩之无声的看了他一眼。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权力争斗也是这个家族的日常。避免不了。不挑她,你觉得她就能置身事外?
江辰果断转移话题,那我们的赌牌呢?派谁来经营?
和何氏合作的,只是那张共有的第二张赌牌,第一张赌牌,可是自己全权持有。
这是你的事情。
兰佩之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怎么是我的事情,赌牌是你的。江辰下意识道。
兰佩之眉头微凝。
赌牌确实是以她的名义拍下的,可是……
你想让我帮你代持?
江辰沉默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不怕我私吞?
兰佩之问。
你不是这样的人。
兰佩之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轻澹的弧度,你很了解我?
江辰没有避退,应该算了解吧。
兰佩之看了他一眼,没再接茬。
我可以帮你代持,但是谁来经营,你定。
在神州,***终究不是什么正当的行业,哪怕在濠江合法合理。
能不碰的话,自然最好不碰,可是她不一样。
比起江辰,她确实更适合站上台面。
江辰不知道有没有领会到这种无声的付出,目露思索。
……要不让廖哥来?
上次追查庚龙那两个手下,欠了对方人情,而且以廖向东的身份,也非常契合
。
兰佩之不置可否,你不应该问我。
江辰当机立断,随即就给廖向东打去电话。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面对江辰诚意十足的邀请,廖向东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居然相当干脆的拒绝了,甚至没给江辰多劝的机会。
对于这个结果,兰佩之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在江辰打这个电话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廖向东有一个缺点。
江辰放下手机,扭头。
兰佩之继续道:他和庚龙不同,庚龙可以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但廖向东没有多大的野心。
江辰哑然一笑,握着手机,我怎么觉得,这不是缺点。
知足常乐。
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四个字。
可是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如果庚龙愿意安居现状,没那么强的上进心,现在可以逍遥快活的继续在江南当他的霸主,而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来濠江经营赌牌,并不代表放弃东海的一切从头开始,相反是得到一个更大更高的舞台。但是廖向东既然不愿意,江辰自然不会勉强。
我身边真的没有适合的人。
江辰念叨道。
你如果不介意,可以一起交给何以卉打理。
兰佩之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江辰理智的闭嘴,打住这个话题,转而道: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嗯?
江辰心头微妙,觉得这声嗯从这尊血观音鼻子里哼出来
――很有韵味。
江辰欲言又止,产生让对方再嗯一声的冲动,但终究还是等级不足,没有充分胆量,亟待修炼。
……你不是说,只要我成功拿下第二张赌牌,就接受天赐会的邀请吗。
江辰调整心态,看着那张难以言喻的容颜。
你真的想好了?
江辰晒然一笑,我当然想好了,不然你觉得我和你开玩笑?有人敢和你开玩笑吗?
我杀过很多人。
江辰沉默了下,而后道了句:我也杀过。
不一样。
清丽脱俗的女子轻澹道:你是被逼的。而我,很多人都叫我女魔头。
在高丽差点丢掉性命的江辰咧了咧嘴,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女魔头。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说这话的时候,对方有些可怜、以及可爱。
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怎么不觉得你有多可怕。
兰佩之扭头,你不怕我?
江辰不假思索,笑道:我要是怕你,还会跟你回家吗?
这话确实有点道理。
兰佩之面如止水,你确实挺有胆量。
江辰不以为意一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嗯。
江辰终于没忍住,你再嗯一声。
兰佩之或许没领会过来,偏头,然后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
哐!
平稳行驶的轿车车门突然像是被暴力破开,然后只见一道人影从车内摔了出来,滚过绿化带,狼狈的躺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