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熟睡给了卫语很好的精神。
从一名家丁手中收来拜帖,看了一眼便收入了袖中,感受着脚底鹅卵石传来的疼痛感,心中还是思量了几番。
昨日与李儒对弈的那一幕依然呈现在脑海之中,虽说对于李儒的博学以及求根究底的品质十分佩服,但是卫语知道,李儒突然出现在河东,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董卓的女婿以及谋主的李儒自然而然是董卓一系的中坚力量。而董卓此人少年便颇有豪志,并且与羌人较好,在陇西一代有着及其强大的势力与人脉。
初中的历史就学过,东汉自刘秀建立政权以来,农民起义不断,世家豪强借机土地兼并势力越发强大,一直以来都是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到了如今,董家面对朝廷的分封一直是表面上接受,一旦有让其离开陇势力范围的调令都是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李儒先行河东,其目的只可能是为董卓打探当地消息,那么既然有先驱者的到来,董卓调任河东都是早晚的事情了。
董卓的名头太过强大,李儒毒士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一方是历史上的的巨人,一方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想要成为对手自己真的没有资格,若是强行对峙,恐怕连巨人的牙缝都塞不满。
揉了揉额头,刚要转过头的卫语便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十几岁的女孩子手掌本来就不大,卫语笑了笑将其放了下来,攥着捏了捏便笑道
“不要猜了,肯定是美若天仙沉鱼落雁的小如姑娘了!”
小丫头明显开朗了很多,东汉强大的伦理道德的束缚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打破的,卫语在对小如的教导上可谓是了花了很大的功夫,小如也是一个敢于挑战的丫头,至少在两个人的时候可以表现的十分无理。
“公子”小如的尾音托的很长,脸上还带着绯红,并不是因为被卫语识破而懊恼,而是小丫头哪里听过这般的赞叹。
“公子,到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了。”
挂了下小丫头的鼻尖,便快速的穿上了鞋子扬长而去,这样的恶人哪里还顾及角落里刚刚被自己调戏一番满脸通红的小娘子?
卫家的祠堂很大,上面供奉的列祖列宗不计其数,卫语甚至在上面看到了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灵位。卫家的老奶奶没有让丫鬟搀扶,只是一个人跪在了蒲团上,毕竟祠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知道自己的孙儿来了,只是点了点头,就回过头去。卫语立马上前跪在了奶奶身边,扣了几个头之后,便扶着奶奶起身。
“孙儿给奶奶请安。”
老奶奶很是欣慰,抚摸了一下卫语的脑袋。
“仲道身子弱,能少跪就少跪一些吧。”
卫仲道点了点头,久病的身体踉跄了一下,但在老奶奶眼中却是大事,一时间浑身颤抖忍不住大喊道:“想我卫家几百年来一直克忠职守,不负上天不负汉,这贼老天真是瞎了眼睛!为何让我苦命的孙儿痨病加身,这是何等道理?何等道理啊!”
卫语不敢言语,急忙扶着老奶奶坐下,该死的东汉到处都是跪坐的蒲团,想找一张椅子真是不容易。
“何人使我母亲惊呼?是何人?”
中年男人急忙跑进祠堂,焦虑推开自己的儿子,立马跪在了老母面前。
“孩儿不孝,让母亲白日啼哭,是孩儿的罪过啊!”卫城说完便瞪了卫语一眼怒道:“逆子,还不跪下!”
卫语无奈只好双膝跪地,明显的低估了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若是哪家有个过了古稀之年的老祖宗必须要好生供养着,若是在让老祖宗有一点委屈抱怨都会被别人口诛笔伐,说其不孝。
虽然孝之大道摆在眼前,但是亲子之间的感情还是容不得作秀的,好不容易安抚好老太太,祭拜完祖宗之后,卫城便于老奶奶分坐主席,而左右两边则是跪坐这卫语与其母亲卫朱氏。
卫城眉头皱的老高,厉声问道:
“逆子,听说你昨日在安聚轩招摇撞市,与一酸腐文人同席,大放跋扈之词,酉时未归,为何故?”
卫语吐了口气,虽然知道自己老子是在为刚才老祖宗哭的喊事情找自己麻烦,但也无可奈何就要站起来说话,却被一旁的母亲抢先上前。
卫朱氏瞪了瞪主席上的卫城,嗔怒道:
“我孩儿大病刚好,哪容得你逆子逆子的叫?”之后眼神分明平缓了很多,对着儿子说道:“仲道,你父亲也是关心你,害怕你又受人算计…”
“孩儿只晓得,父亲是怕孩儿受到了别人结交的圈套,从而深陷泥潭,只是昨日那人并不是什么酸腐儒生,而是陇西李儒李文优…”
卫城对儿子的态度十分满意,便又听卫语将昨日之事一一道来,尽兴之时还不忘赞叹“哦?为父也是知道仲道将这象棋改良,这李儒能将象棋说出这般门道来,果真也不负名士的称谓了。”
端起杯子泯了一口苦茶便又说道:“只是为父不解,这陇西李文优为何来我安邑?”
卫语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对于东汉的礼仪他早已经是熟透了,“父亲有所不知,这李儒李文优正是那西域戌已校尉董卓的军中主簿。”
“董卓?”卫城眼神忽明忽暗,像是在思考什么,缓缓才开了口,“这陇西董仲颖的名头我也是听说过的,早现年在羌人之中颇有名气,官拜军司马,跟从中郎将张奂平叛羌人叛乱之后,才有了如今的官职。”
卫城不再说话,而一旁的卫朱氏则有些激动,“话说这董仲颖在陇西做官做的好好的,其手下李儒突然现身安,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卫语对着母亲施了一礼便回答道:“回母亲的话,按照语儿的估算,这董卓恐怕不久是要调任河东了…”
历史上,董卓平乱北宫伯玉的叛乱之后,势力急剧膨胀,朝廷为了遏制他,不得已采用了“明升暗降”的方式,调任董卓为河东太守,想要通过地方的改变来摒除董卓在陇西一带的势力。想来这些事情发生就在近几年,自己从未来而来,带动的蝴蝶效应是恐怖的,对于一些突发事件不得不做早些的防备。
卫语如实说完,便在上午的请安之中缓缓褪去。卫家传承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朝廷是的实职了。其父亲卫城更是以商人自居,商人在东汉并不是什么上等行业,想要够顺利行商少不了结交一些当地官吏。当然至于这河东的变天,卫家所要面对的并不是自己所要应付的,一切应该有自己的便宜老爹来主持。
总而言之,卫语能讲董卓任河东太守的事情先一步说明,已经算是为卫家尽了一份力量。
时间一晃而过,下午的时候,卫语已经做完几项体能训练,沐浴更衣之后,便想着要出门。
在达到路口的过程中,突见几人几马飞驰而来,为首两人都是锦衣竖冠,后随两队衣着不同的家仆,好不威风。
两人一见卫语,立即向前下马,其中一个个子高点的少年拍了拍卫语肩膀,仔细打量了一番便笑道:“前日里听说仲道重病不起,小弟每每思之,都夜不能眠。好在如今相见你神采奕奕,大有康愈之象,也就放心了。”
卫语有些淡然,看了看眼前两人,早晨从家仆手中的拿过的拜帖就是二人所下,卫语对于穿越前的卫仲道生活丝毫不知,但从小如和下人口中,也知道有那么几个狐朋狗友。
“程熙与杨柳都是公子要好的朋友,以前跟公子都是称兄道弟,若有空闲必要结伴出游一番。”
心中想了想小如的话,便也拱了拱手回礼道:“少文说笑了,语虽身体有好转,可奈何疾病多年,落下的缺漏一时也难以弥补。”
程熙有些伤感拍了拍卫语的肩膀不断叹气。
倒是一旁的杨柳对程熙使了个眼神,就开口道:“两位兄长切莫如此,今日相约,应随本性,悲伤之事不提也罢。”
卫语连忙称是,三人便上了马去,带着自家的家仆说笑着在集市中穿梭。
安邑作为河东的大县自然也有集市中禁马一说,但是这些只是官府限制那些游侠商客之流,对于这三位河东的名门望族自然是不敢阻止。
卫语心中不免的生出一些自豪感,能够穿越回汉代享受一些名门望族的特权自然是爽快的,可是自豪归自豪,爽快归爽快,对于眼前的两位“密友”卫语心中也开始做起了盘算。
当第一次从小如口中听到自己有一个这么两位好友之时,卫语心中可谓是兴奋,办公室桌上那些翻烂的三国史书告诉他,世家大族之间的结交是尤为重要的
程熙,字少文,属于河东闻喜的世家子弟,蒙祖宗荫护家中条件殷实。程熙此子又是闻名河东一带的名人,虽说不上是才富五车带也可以说是满腹经纶了,同时又是嫡长子可以说程熙是被程家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
再说杨柳,字子益,虽然杨家只是弘农杨氏的分支,但是在这个时空的汾阴杨氏与安邑卫氏,闻喜程氏一样是河东数得上名号的名门望族。
汾阴杨氏发展到如今,除了送一些资质不凡子弟去朝廷做官以外,已经开始发展起了自己的商业。其规模当然不能与卫,甄这样的商业大门相比,但是利用其官路上便利,做着从蜀地运输道河东的锦绸生意,也算是家境十分殷实。久而久之汾阴杨家也形成了官商两分的局面,而杨柳杨子益正是这一代杨氏商业的少年掌舵者。
对于这样的两个送上门来的便宜好友,卫语不可能有理由拒绝。心想卫仲道在身体条件上坑了自己一把,但是留给自己的却也不少,比如显赫的身世,再比如水平极高的朋友圈,当然还有那才貌兼得的未来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