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卧牛村几十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城池叫做马邑。
马邑城外有大军围城,但围着这座孤城军队的却不是番邦外敌,而是大隋的军队,领军的将军叫张须陀。
中军帐。
帐内分别站着十余个年轻将领,他们此时正等着帐中的大将军给他们安排今天的任务。
这时,站在最左侧的一个年轻将领面带不善的看着张须陀问道:“张将军!如今反王杨谅虽然龟缩在城内不出,但以咱们的实力强行攻城亦无不可啊。张将军身为本次讨逆统帅,逆贼明明已在眼前,将军却按兵不动,不知是何打算啊。”
此话一出,其余将领顿时都露出了一股不悦的表情,一个个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说话的这人叫做宇文智及,他本不是张须陀的部下。
只是因为这次追讨杨谅是必胜的一仗,所以他的父亲左卫大将军宇文述便利用自己在朝中的权利,为他在这次讨逆的队伍中谋了一个虚职,为的是给宇文智及增添一点军功罢了。
但是让宇文智及没有想到的是,张须陀帅军将杨谅从塞外逼回马邑之后,就一直驻扎在城外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才有些不满。
破不破城其是不重要,耽误自己立功就有点不太能接受了。
张须陀听到了宇文智及的询问,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答。
这时一员铁塔般的将领沉声道:“宇文智及!你既然知道张将军乃是统帅,何敢跟将军如此说话!”
宇文智及嘿然冷笑,“张将军既是统帅,就应该为圣上分忧。可如逆贼就在城内,尔等却待在军中丝毫没有作为,我问你,这又何谈分忧!”
那将领闻言嘴角挂起一丝嘲弄,“好啊,既然如此,那不如请宇文公子领兵去给咱们做个攻城先锋如何?”
宇文智及闻言瞳孔微缩,喝道:“你!”
宇文智及仗着他老子的势力,以往根本就不把眼前的众将放在眼里,所以其它人自然也早就看不惯他了。
眼看两人就要争执起来,张须陀摆了摆手止住了他们。
他还是淡淡一笑却未动怒,随后将目光移向了宇文智及旁边的另外一员将领身上,开口问道:“建成,智及说的你都听到了,不知你是怎么看的。”
这位叫做建成的将领听到之后,立即迈步出来,想了一下之后不紧不慢拱手答道:
“回禀将军,如今马邑北面有咱们大军驻扎,其余几面也都有雁门关的军队把守。此时的杨谅根本已是困兽,不足为虑。
而马邑虽然城防坚固,但是听闻杨谅在城内多行不义,将军若想攻城,城内自然有人呼应,破城也绝不是难事。”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顿随后又接着补充道:
“但如今将军只是将杨谅困在城中,却迟迟不肯发兵攻城,想必是另有深意。
建成听说昨夜马邑城里有五个高手从北门逃了出来,跑了两个抓了三个。我看将军想必是故意放那二人离去,真正意图应该是给杨谅一个机会好去突厥借兵,若是突厥真的敢出兵救援,那时候咱们再迎头痛击,给突厥一个教训。”
张须陀闻言带着赞许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同样都是门阀弟子,李建成这一支在李阀当中并不突出,但是这等见识却比宇文智及要高明太多。
他心中感叹,如今天子才将将继位,杨谅就起兵造反。
虽说一个杨谅不足为虑,但此时此刻各方势力都在关注着大隋的动向,尤其是突厥。
突厥军队虽然在装备上比不上大隋,但他们常年处于苦寒之地,所以突厥的士兵都是凶狠、悍不畏死之辈,并不容易对付。
文帝在的时候虽然施展手段压服住了突厥,但如今先帝去世,天子继位,突厥的那位启民可汗究竟买不买账仍是两说。
再者杨谅兵败之后就径直逃往突厥,所以这次叛乱当中启民可汗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还尚未可知。
想到了这里张须陀不禁更对宇文智及感到有些失望,若是门阀弟子都如他一般,那大隋岂不是后继无人。
想到了这里他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建成说的不错,汉王派出去的高手此刻应该已经到了突厥。若是突厥畏惧我大隋天威还则罢了,若是敢出兵救援,咱们定要给他们一个当头棒喝!”说道最后张须陀一拳重重的砸到了身前桌上,面色决然。
……
众将士散去后,张须陀离开了中军大帐独自一人来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座营帐,帐外只有几个士兵把守,一个中年道士却坐在帐中。
除了道士之外,营帐里还绑着三名男子,可能是由于受过了大刑,此刻三人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张须陀进账之后,道士依旧坐着原处,微微睁开双眼,缓缓道:“原来是张将军来了,贫道有失远迎。”
张须陀看了看绑着的三人,摆了摆道:“无妨,白云道友不是我军中之人,不必拘于礼数,对了这几人的身份可都问出来了。”
白云道士淡淡道:“问出来了,他们分别来自无忧山庄,太南谷和九天神拳门,此事我已经传信给了掌教师兄来处理。”
张须陀点了点头:“哦?原来是他们,也罢,这江湖中的事就有劳道长多费心了。”
白云淡淡道:“将军客气了,天师道身为大隋国教,这种时候出力自然是应该的。”
……
“世绩,歇一会儿,先过来把饭吃了。”
“嗯,来了。”徐世绩放下了手中的斧头,将劈好的木柴都用绳子捆了起来,堆到了墙角,然后才进屋。
徐世绩前世是个孤儿,虽然门派中也有长辈,但由于他的资质太过平庸,所以少有人真正的关心他,所以如今徐母时不时的嘘寒问暖倒让他觉得有些温暖。
徐母给徐世绩盛了一大面糊,里面还煮着几块山鸡肉。
徐世绩接过了碗来,再看看徐母碗中清汤寡水,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如今我时不时的可以去山上打猎,这山鸡肉咱们家里还是不缺的。”
徐母闻言脸上挂满了笑意,“看来你这孩子是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为娘了。你吃就行了,不用管我。
如今马邑那边战事紧,上午我听你马大叔说咱们山上时不时的也有士兵出没,所以我看你最近还是少上山的好,免得被兵痞子给欺负了。”
徐世绩嚼着碗里的鸡肉,低头道:“没关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破城了。”
徐母嗔笑道:“你这孩子就知道胡说,两军交战,就算是军中的统帅也不敢说什么时候能破城,你能知道?”
徐世绩自然不能跟她说,我虽然不是统帅,但是我可是看过历史的…所以他只能解释道:“嗯,我是不懂,但是我听王夫子是这么说的,王夫子学问高,想必说的应该不会错的。再说了,军队中不都军纪森严吗,哪来的什么兵痞子。”
徐母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竟然还会顶嘴了,娘吃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知道吗?”
徐世绩抬起头来有些无奈,这话徐母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因为塞外压根儿就没有米吃。
于是他只能满口应付道:“好好好,我最近少去山里就是了,这样总该放心了。”
“这还差不多,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