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崔呈秀确实是个不怕事的主,要是自己的上司敢这样作弄自己,崔呈秀照样也会硬怼。
可这能一样吗,面前这个自称什么银狐的东厂档头,虽然是个无品无名的不入流,可崔呈秀敢保证就是阁老被莫名其妙的“请到”一间小黑屋里也得认怂。
东厂的厂督可是最近在朱由校面前红的发紫的魏忠贤,同时还身兼司礼监秉笔,皇帝也是一口一个大伴叫着,可谓是恩宠正胜。
就连那些平日里自诩为“清流”的东林党,虽然看魏忠贤不顺眼,可也不敢随意上奏弹劾,只能在背地里拼命地搜刮魏忠贤的黑材料,但无奈,魏忠贤也是老来才春风得意,以前只是个杂役,就算能搞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奏上去也是无关大雅。
至于最近更是被朱由校好好敲打洗脑了一番,根本就不贪,简直比海青天还海青天,要是刨除魏忠贤的宦官身份,清廉程度方面简直吊打大明所有官员,让那些官员简直恨的牙痒痒。
现在崔呈秀看到神神秘秘请自己过来的是一个东厂档头,毕竟是后世记载的“五虎”之首,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应该是魏忠贤来找自己,就是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那么多干什么。”想清楚事情关节的崔呈秀,大大方方的朝着银狐拱了拱手,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倒是银档头这么神秘把本官请来,想来肯定有什么要事吧。”
银狐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淡定自若的崔呈秀,一时倒是对这个写在名单最前面的人有些好奇起来,不是银狐自夸,刚才虽然银狐是笑着和崔呈秀打招呼的,可银狐也暗暗放出了点平日里在刑房里的威势。
要是一般的小官,被人莫名其妙的带到一间偏僻的小屋,再加上屋里的是东厂档头,不是大喊大叫,就是抱头痛哭,要是崔呈秀也是这幅糗态,那银狐就不得不怀疑一下皇帝的眼光了。
现在看来皇帝的眼光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崔呈秀的镇定在银狐这边就加分不少,让银狐渐渐的对面前这年岁相仿的七品小官有了些许兴趣。
“崔大人,别急,坐下来慢慢说。”银狐做了个请的手势,顺手给崔呈秀面前的桌子上倒了杯茶。
崔呈秀笑着入了座,捧起银狐给他倒的茶,在那自饮自酌起来,仿佛就是到相识许久的老友家品茶的客人。
“崔大人,来京城有些年头了吧。”银狐也顺势收起了身上的气势,和崔呈秀拉起了家常。
“从中举到现在差不多有七年多了吧。”说到这里崔呈秀也不免触景生情,苦笑着摇了摇头,七年了,想当年也是意气风发,虽然殿试名次不好,可崔呈秀自认凭着自己的本事,不消几年就能升官。
可在大明的官场混了几年,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背后没有大佬罩着,在官场简直寸步难行。
至于政绩,一个跑腿的能有多少政绩,多跑几趟腿吗。
崔呈秀自嘲的笑容,正好被银狐收入眼底,转了转眼珠,说道:“崔大人当了七年官,现在还是个行人”
银狐一直在观察着崔呈秀的脸色,看到说道这里,崔呈秀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银狐捕捉到,果断打住,不再往下说下去,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崔呈秀。
“唉”银狐果断的戳到了崔呈秀的伤疤,要是换个场合,换个人,崔呈秀早就掀桌子,走人了,但现在人在屋檐下,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银档头,今天不会是专程来嘲笑崔某的吧。”
“在下怎么敢嘲笑崔大人呢,只是心里为崔大人这种人才被埋没,心里鸣不平罢了。”
崔呈秀知道银狐只是在和自己客套,也不出声,等着银狐的下文。
顿了顿,银狐又接着道:“眼下就有一条金光大道在等着崔大人,就看崔大人愿不愿意走了。”
虽然崔呈秀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还是想再确认下,皱着眉头问道:“还请银档头明示。”
“不对啊,正常的落魄小官,听到这里,不是应该兴奋吗,这崔呈秀怎么还是这幅不死不活的模样。”纳闷的银狐笑着说道:“我家厂公,听闻崔大人有大才,想要提拔一番崔大人。”
“这件事,恕难从命,银档头还是另请高明吧,本官不合适。”和银狐所想的有些出入,崔呈秀站了起来,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崔呈秀现在可还没有彻底被东林党逼到绝路,现在要让自己投靠一个太监,哪怕是一个初显权势的太监也不行,这要是和太监搭上关系,那史书上会怎么写,崔呈秀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名声肯定顶风臭十里。
当官虽然是为了求名,可不是求的骂名,就算一辈子待在行人这个官位上,崔呈秀也不愿去挑战那些史官手下的笔墨。
“崔大人,且慢。”崔呈秀作势要走的时候,银狐出声叫到。
“银档头,还有何事。”崔呈秀有些不耐烦了。
银狐也不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了,反而严肃了起来,郑重道:“崔大人,要是在下告诉你,不是我家厂公想招揽你,而是陛下呢。”
“什么!”崔呈秀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次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紧张道:“银档头,此话当真。”
“在下难道还敢用陛下来诓骗崔大人不成。”银狐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朱由校的名头可比魏忠贤的名头好使多了,刚才还一副作势要走的崔呈秀却是坐了下来,问道:“银档头,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不过陛下要我做些什么呢。”
崔呈秀可是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明像自己一样不得志的人不知凡几,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看中自己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官,肯定是要帮皇帝去办事的。
看到崔呈秀差不多已经上船了,银狐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从怀中掏出一封密旨,上面还盖着朱由校的私印。
看到崔呈秀准备跪下,银狐摆了摆手,说道:“崔大人,陛下交代过了,无需行礼,你只需在这份密旨上签名画押就行,其他的事陛下自有安排。”
崔呈秀看着摊在桌上的密旨,上面也没多少字,严格来说就只有一个标题,帝党成员,看着还是一片空白的密旨,崔呈秀果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崔呈秀签好名,画好押之后,银狐又郑重关照道:“今天这件事崔大人暂且保密,崔大人再在行人司忍耐一阵,如果陛下有事的话,到时候在下会通知崔大人。”
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崔呈秀还会再在乎这么一段时间,果断应道:“本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