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做的。÷震突然插话。
“你……,你怎么可以出卖我……阿瓒……为什么……咳咳……”吕苦桃艰难的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杨震,断断续续地说着。
“果然是你,吕苦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杨忠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刘太妃眸眶通红,泪水一滴滴地落下,疯狂地摇晃着吕苦桃脆弱的身体。
吕苦桃使尽全力,终于挣开,摆脱死亡的窒息,抚着胸口,不断地咳嗽。
“咳咳……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好像不记得了呢。”吕苦桃努力的回忆着,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半晌,也流着泪水,身体颤抖的缩在墙角,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流出,“我记起来了,是因为你,因为杨忠对不起我。”
“对不起你?杨忠哪里对不起你了?当初你对怀有身孕的我投毒,杨忠与我可曾怪过你,又可曾处罚过你,吕苦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恩将仇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刘太妃几乎要崩溃了。
“恩将仇报?真可笑,你说我的良心被狗吃了,是吗?我倒觉得我的良心是被你们吃了,当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当初?对你投毒不也是被你们逼得,当初你我同为妃子,整个后宫就你性子恬淡,与世无争,我信你,真心待你,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你是罪臣之女却占尽宠爱,我有的,你都有,甚至比我的更好,你有的,我一生都无法拥有,后宫三千,他却只取你一瓢独饮,我们这些不得宠的女人,看起来华丽无比,可花团锦簇下的悲凉又有谁知道?
翟莘妍,我们是姐妹啊,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可你为何要日日在我面前显摆,是,你得意,我失意,你得宠,我失宠,我嫉妒你,但我更恨你,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是你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你,我也恨他。”吕苦桃的面前有些扭曲,灯火下显得狰狞可怕。
刘太妃一怔,旋即冷冷的道:“吕苦桃,如果你真的爱过,你就会明白,爱,容不得跟任何人一起分享,我没有那么伟大,那么善良,那么宽容,跟所有的女人一起分享,即便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并非是在你面前炫耀什么,我只是想跟你分享我能够给你的最好的东西,没想到,你误会了我,所以你就投毒害我?”
吕苦桃胡乱的抹了抹眼泪,不甘地道:“可我没想到,我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是,杨忠是没有处置我,也没有怪我,那是因为你们觉得有所亏欠,可那个老不死的太后可不这么想,她将我打入冷宫,足足七年。
我这辈子应当最美好的时光却是在冷宫里度过的,吃不饱,穿不暖,受尽凌辱,看尽白眼,就在我以为我一生都将在那个冰冷冷的宫殿里苟延残喘时,阿棣出现了,我知道他别有用心,我知道他并不爱我,我也知道他只是利用我罢了,可我甘之如饴。”
“你出了冷宫之后,与他一直暗通曲款,打压杨忠,害死长歌,给阿坚下冰魄寒毒,陷害我与人有染。吕苦桃,你真的那般恨我吗?”
“是,我恨毒了你,我想让你也尝尝冷宫的滋味,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生不如死的滋味,怎么,不好受吧?翟莘妍,你想不想知道杨忠是怎么死的,你过来,我告诉你。”吕苦桃痴狂的笑着。
刘太妃正欲朝吕苦桃走去,却见杨坚拉住自己:“母妃,不可,吕氏阴险,恐怕会对您不利。”
吕苦桃冷冷的看着:“怎么,翟莘妍,你怕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你过来呀,我告诉你,只要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刘太妃拂开杨坚的手,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无妨,而后朝着吕苦桃一步一步走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就在刘太妃距离吕苦桃还有两三步远时,吕苦桃拿着一把匕首扑向刘太妃。
杨坚瞳孔放大,跃到刘太妃身前踢开吕苦桃。
吕苦桃被踢飞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手中的匕首伴随着身体的坠落“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吕苦桃口中涌出许多血,依旧冷冷的笑着:“我告诉你,杨忠他是被我活活折磨死的,我给他吃了白面。
他上了瘾,他跪在我脚边,求我,求我给他白面,我命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地抽他,我让人当着他的面奸污那些他曾宠幸过的嫔妃,我让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刘太妃捂着耳朵,痛苦地嘶吼着。
吕苦桃淡淡地笑着:“怎么,这样就承受不了了,告诉你,这可不是重点,我找人对他施了宫刑,他成了太监,太监,一个呼风唤雨的皇帝成了太监,翟莘妍,很好笑对不对,哈哈哈哈……”
杨坚浑身散发出阴鸷的气息,一步步走到吕苦桃面前,缓慢的俯下身,睥晲而下:“你会付出代价的,他日所给予父皇的,母妃的那些痛苦与不堪,终究会回到你自己身上,朕恨你,可朕从未想过杀了你,你再怎么不好,再怎么恶毒,可你终究将朕养大成人,是你自己一次次地自掘坟墓。”
“要杀便杀,反正我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那些代价,我一人承担,不要牵连无关之人。”吕苦桃抹了抹嘴角的血,淡淡的道。
“无关的人?是指他么?”杨坚指着杨震,戏谑地道。
“是。”
“好,你们二人,死一人,活一人,谁生谁死,你们自己商量,朕,等着你们的决定,记得要快一些,朕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杨坚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洋溢着杀意。
最是伤怀无限事,莫如岁寒故人变。
虫鸣声,一阵阵地,不绝如缕,在这闷躁的夏日,很是聒噪。
吕苦桃挣扎着起身,看着杨坚的背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死,他活。”
杨坚的身体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你确定?”
“我……我……”吕苦桃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确定,就是她死,我活。”杨震仿佛是害怕吕苦桃反悔一样,先一步出口回答。
吕苦桃诧异而又失望的看着杨震,这便是她爱了那多年,甚至为了他不要性命的那个男人么?
“吕氏,爱上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值得吗?真觉得这是一种悲哀,不过,也是你活该。”刘太妃淡淡的说着。
是啊,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怎不是一种悲哀啊,付出那么多,得来的却是他的无情,不过她认了,最起码这平庸的人生曾因为他的存在变得快乐,充满希望。
“皇上,给个痛快吧。”吕苦桃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阿海?”
“奴才在。”薛泽海上前一步,弯着腰,等待吩咐。
“传朕旨意,太后吕氏,昔日谋害先帝,残杀皇嗣,污蔑太妃翟氏与人有染,今吕氏秽乱宫闱,意图谋反,当诛九族,念其多年养育之恩,并有意悔改,削除太后封号,幽禁冷宫,长伴青灯,祈福祈荆,终生不得出。”杨坚字字铿锵,却又饱含苍凉。
薛泽海微微一怔,很快就恢复过来:“奴才领旨。”
吕苦桃泪流满面,他终究是给了她一条生路。
“冤冤相报何时了,皇帝,你做的很对,虽然我很恨她,可一切都该放下了。”刘太妃微笑的说着。
杨坚宣旨后,走进一队侍卫,架起吕苦桃便往外走去。
吕苦桃经过杨坚身旁的那一刻,她哭了,她说,对不起,是我执念太深,下半生,我将用来赎罪,你是个好皇帝。
杨坚却只是浅笑着,不言不语,背对着吕苦桃愈来愈远的背影。
“你为什么放了她,她该死,你怎么可以放了她。……为什么……”杨震在地上不顾形象大声叫喊着。
“真正该死的人是你,从现在起,你将不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卫昭王。皇叔,还记得那日撞破你与吕氏欢好的陌生宫女吗?”杨坚似笑非笑。
“你……你怎么知道?”杨震有些紧张。
“呵呵。”杨坚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滨,莫非王臣,以朕的身份,怎会不知,况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震指着杨坚,轻蔑地道:“黄毛小子,乳臭未干,也佩做皇帝?本王有着天皇贵胄的身份,雄浑的兵权,聪明睿智的头脑,岂是你一个身份下贱的野种可以比的,乖乖把皇位让出来,或许本王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杨坚不由得摇摇头,叹息道:“皇叔,为何这般执迷不悟呢?”
突然,杨震面容狰狞,眸中满是戏谑之色:“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你是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真可笑。”
“朕确实不知。”
“本王真的很讨厌匍匐在别人脚下的那种屈辱感觉,所以,本王下定决心,一定要做这世间最尊贵的人,俯视天下。”杨震高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