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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毓回到宫中已经是中午,宇文毓在皇后的长乐宫中用过午膳,在皇后宫中午睡。
皇后摈退了宫人,两个人躺在床上,窃窃私语。皇后说:”皇上,李昞回来了,现在就在长安,他冒着被凌迟的风险,让人传信给我,他愿意帮皇上摆脱困境!“
宇文毓很惊讶:”李昞回来了,主动找了你?他不恨我吗?我能登上皇位,他是功臣之一,却被我打为刺杀先皇的逆贼,过着躲躲闪闪的日子。“
皇后说:”“皇上,您对李昞做的事情是有些过分,臣妾认为说他完全不恨您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让人告诉我这个消息,就说明他还是信任皇上的!”
宇文毓很犹豫:“朕每天都活在大冢宰的严密监视之下,朕不能再冒险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朕不能……”
皇后说:“皇上,您是怎么了?之前那个壮志凌云,忍辱负重,有理想,有抱负府皇上去哪里了?”
皇上沉思了一会:“他有什么计划?你说来听听,我在做决断。”
皇后说:“李昞说,他只有计划,却没有朝廷的人协助他,他一个人无法实施,当务之急是先保住八柱国的残存势力,好和大冢宰抗衡!”
宇文毓用怀疑的眼色看着皇后:“你是要我帮你妹夫?”皇后说:“臣妾的七妹刚刚新婚,臣妾当然不希望她守寡。但是对臣妾最亲的,是皇上!”
皇上又沉默了一会,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好吧,朕坐在皇位上什么都不管,别人都忘了还有朕这个皇帝了!”
今天午后的朝会格外的寂静,大臣们都低着头,不愿意多说什么。太监总管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坐在皇位上的宇文毓说:”等等,朕有话要说!大冢宰,朕问你,杨忠杨坚父子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大冢宰敷衍得说:”还在加紧审理中。“宇文毓说:”大冢宰,今天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你没有看吗?齐帝高洋为了拓地已经在招兵买马,扩充军队了。“
大冢宰不为所动。宇文毓说:”“一旦仗打起来,大冢宰您要处理国事,朝中的文臣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八柱国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让谁去统领三军!”
大臣们有些惊讶,今天皇上怎么突然变得圣明了。大冢宰说:“朝廷虽然正当用人之际,可是也绝对不能用一些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
宇文毓说:“我知道当年在邙山战役中,同是战败,大冢宰获罪被免,而杨忠却加官进爵。大冢宰对杨忠心怀不满可以理解。但是也难免会意气用事,大冢宰理应避嫌!”
一些顽固不化的老臣觉得自己活够岁数了,不怕死,也不怕被罢官,趁机起哄:“皇上圣明!”
吃过晚饭,华裳又来看望一直躲在废弃仓库的李昞。华裳说:“李公子,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皇上要亲自审理杨大人和杨公子的案子,大冢宰已经被迫答应了。”
李昞也很兴奋:“太好了,立成功又近了一步。”华裳将食盒里的饭菜递给李昞:“有些凉了,饿坏了吧!快吃吧!”
李昞接过饭菜,大口吃起来。华裳笑着说:“你看起来长的斯斯文文的,吃东西却这么狼吞虎咽。”
华裳问:“李公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你性格温和,是个温润如玉的人。为什么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李昞说:“四小姐觉得我如女子般貌美,就应该如女子般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生?还是说我也应该戴上面具度日?”
华裳问:“面具?”李昞说:“齐国兰陵王高长恭因为貌美,恐被自己的将士轻视,被敌人嘲笑,所以每次沙场冲锋陷阵都带着面具。”
华裳一时间被这个冷笑话弄得不知所措。李昞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四小姐,对不起,我不是要说你的不是,我只是恨……”
华裳还没有等李昞说完:“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就喜欢你!我知道我这样很对不起伽罗,可是我真得没有办法!”
李昞说:“四小姐,被我这副皮相迷惑的人很多,女人还有男人。但是,我所希望的是相知,能够懂我的人,对不起!”
华裳泪水倾泻而出,尴尬地想要离开。李昞却拉住她:“四小姐,请听我说完,四小姐不必觉得为难。我在这里的日子给你添麻烦了,我今夜就离开……”
华裳打断李昞:“你不能走,你能去哪里呢!去找伽罗吗?我知道你怨我没有把你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伽罗,没有带伽罗来见你。伽罗是个急脾气,什么事都藏不住,我是……”
李昞说:“我明白。我都知道。”华裳从来没有如此果决:“你明白就好好呆在这里,这府里有百十号家丁,府外有数不大周的眼线,别想偷偷离开!”
月朗星稀,都是初夏了,伽罗一个人坐在花园的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月亮出神。杨嵩走过来。
杨嵩说:“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伽罗抬头一看是杨嵩:“睡不着,明天皇上就要亲自审公公和杨坚的案子了。”
伽罗深深地叹一口气。杨嵩蹲到她身前:“只穿着睡衣就出来了!”说完这句又看看自己,自己也是穿着睡衣。
杨嵩有点尴尬,两个人这样有些像私会的小情人,如果被哪个多嘴多舌的奴婢看到,恐怕会传些不入耳的闲话。
伽罗却好像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十四五岁,两个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少年,伽罗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尴尬的。
杨嵩看看地上:“哟,下棋都那么厉害了,还在研究棋局呢!”杨嵩瞅着棋盘上胡乱摆放的黑子和白子,看着并不是棋局。
杨嵩拿起一颗棋子:“棋好像不应该这么下吧!”说着,就要将棋放到棋盘上。伽罗却伸手推回他那颗棋。
伽罗说:“别捣乱!这是形势图。”杨嵩有些回味刚才伽罗的手接触他的手的那种温暖的感觉。
杨嵩指着一颗白棋说:“这是谁?”伽罗说:“我爹。”杨嵩又指了一颗黑子:“那这个呢?”
伽罗说:“宇文护。”杨嵩又指了一颗白子:“这个呢?”伽罗说:“我公公。”杨嵩问:“中间的这两颗呢?”
伽罗说:“我和杨坚。”杨嵩若有所思:“哦,你们两个只是两个不起眼的小卒,可是宇文护用你们两个把杨家和独孤家绑在一起。连成了这一片白子。”
杨嵩说:“这一片白子被宇文护那些人团团包围,情况可真是不好!你和杨坚在杨家、独孤家与大冢宰交锋的最前沿,真辛苦!”
伽罗问:“如果大冢宰是下这盘棋的人,你觉得他会选现在就把白子吃掉,还是用白子做诱饵,而后一网打尽?”
杨嵩说:“所以,你是赌大冢宰会放过我大伯和三弟,让皇上放松警惕,好把皇上干掉了!”
伽罗问:“那你怎么想?”杨嵩反问她:“你觉得我是白子还是黑子?”伽罗说:“黑白之间,有一种颜色叫做灰色。”
杨嵩笑着:“所以我不在这盘棋上了?”伽罗笑着说:“当然。”更深露重,两个人坐了一会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刑部大狱大堂,皇上、大冢宰宇文护、主审官宇文会三堂会审。皇上身边站着宇文邕。皇后特地为伽罗求情,伽罗也被皇上特许可以到场听审。
宇文会气势汹汹念着诉状:“弘农杨氏早有不轨情状,杨忠私藏突厥王子木杆,长子杨整叛降突厥,次子杨坚玩忽职守,亵渎天恩。罪大恶极,天理国法难容……”
宇文毓说:“刺史大人,朕虽然没有主管过吏部,但是也知道,这案子还没有审,诉状里就把犯人犯了什么罪,该处什么刑,写得仔仔细细,还用得着审吗?”
宇文会阴着脸:“皇上,这是走例行的程序。”宇文毓说:“你不能拿例行的程序搪塞我,犯人签字画押之后,才能够写出上面的诉状,两个人犯都没有认罪!”
宇文会狡辩:“皇上,杨家父子没有签字画押就是等着那个高人来救他们两个人,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很大周楚明了了,没有什么好审的!”
在一边做陪审的宇文深补充说:“皇上,很多即成事实的事情,确实没有必要再审了。关键是杨家有没有和其他家族勾结成奸,把他们的同伙揪出来。”
宇文毓说:“三四件事情,慢慢来,不要着急!先从第一件开始吧!杨整投敌的证据拿上来。”
伽罗突然站出来:“皇上,小女子有冤情啊!请皇上明察!”宇文毓说:“伽罗,你有什么冤情一会再说,先看看证据。”
那封突厥可汗写给杨整的书信被呈上来。宇文毓打开书信,都是突厥文字,他也不认识,他将信件递给伽罗。
伽罗问:“我想请问宇文刺史大人,这是谁的笔迹?”宇文会说:“这是突厥可汗的笔迹,我们亲自查验过的。”</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