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该去哪里找皇后呢?
偌大的皇宫里四通八达,处处都有太监宫女以及宫中侍卫在走动,独孤伽罗小心翼翼地潜伏在植被后生怕再次被发现。+br />
“皇后娘娘传膳——”正想四处探察一下,忽然一栋大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位公公朝着外头喊道。
皇后娘娘?
独孤伽罗这才看到大屋子的上头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大兴宫。
皇后就住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个翻身上了屋顶,独孤伽罗伏着身子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只见不一会儿的工夫来了二十多名太监宫女,手里都端着被盖子盖住的盘子,想必里面便是皇后的晚膳了。
独孤伽罗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从身后取出不离身的玉笛子,吹奏了起来。
大兴宫内。
一名看上去年纪与独孤伽罗相仿身材却更加娇小的少女身着宽大的凤袍正在喝茶,听到笛声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听了一会儿,继而转头看向身边的公公,“徐公公,你听,这是何人在吹笛?”
“奴才也正疑惑着。这笛声如泉水叮咚又似隐藏着无数的哀愁,怕是梨园内的笛师也难以奏出如此悦耳的笛声啊!”
“嗯。”陈宣华点点头,正想出去一探究竟,可刚起身,竟感觉一阵眩晕,回头看向倒下的徐公公和婢女们,陈宣华感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大兴宫外横七竖八的躺着晕过去的宫女太监,独孤伽罗见状,满意地收起笛子,跃下屋顶。推门走进大兴宫,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晕过去的陈宣华。
独孤伽罗不禁感叹陈宣华的容貌果然倾国倾城,今早在闹市上的惊鸿一瞥心中已经有了点底,现在近距离一看便了然难怪杨坚对她如此上心了。稚气未脱的脸庞未施粉黛,只有在小巧精致的唇上点了一抹绛红,体现出一种少女特有的恬静与清新。独孤伽罗想起了主人曾经说过第一句话:
温柔乡,英雄冢。
伸出食指轻轻地点着陈宣华饱满光洁的额头,柔柔的绿光唤醒了陈宣华,猛然醒来陈宣华刚想喊人,就被独孤伽罗捂住了嘴巴,陈宣华挣扎着。
“嘘——别叫。”独孤伽罗在陈宣华耳边轻轻地说,然后放开了她。
“你!放肆!一个太监竟敢对本宫无礼?信不信本宫立刻叫人杀了你!!”陈宣华没有大叫出声,反而指着独孤伽罗怒骂,小脸憋得通红。
“杀了我?”独孤伽罗听到陈宣华这么说,狡黠地眨眨眼睛,“那皇后娘娘怕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陈宣华一把抓住独孤伽罗的手臂,“你这话什么意思?!”
独孤伽罗疼得一把打开陈宣华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皱眉道:“杨坚。”
陈宣华愣住了,瞪大眼睛,全身颤抖着,“你……你说……你的意思是说……”话还没有完整的说完,陈宣华就红了眼眶,猛吸一口气,“我,你……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独孤伽罗一边轻轻地念诵着陆游的《钗头凤》一边观察着陈宣华的表情。
话一出口,陈宣华的泪似断弦的珠子,粒粒滑落,“人成各,今非昨,病浑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今日闹市上,坚哥哥出现过了,对吗?难怪……难怪……”
陈宣华苦笑,想到早日在长安街时听见的那一声宣华,现在想来怕不是错觉。
“是的,杨坚还没有死。”独孤伽罗淡淡地说。
陈宣华双眸泪眼斑驳,语气因为情绪激动带着哽咽,“本宫明白,坚哥哥不会就这样死了的!谢天谢地,上天终是待我不薄……”
双掌合十,陈宣华闭眼祈祷着,似乎是在感谢上苍的垂怜与庇佑,两行清泪滑落,独孤伽罗那瞬间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梨花带雨,怕形容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吧!
看着陈宣华,独孤伽罗若有所思,“皇后娘娘,你们不是夫妻了吗?为何还这样称呼他。”
陈宣华睁开双眼,看了看独孤伽罗,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好似一只黑蝴蝶扑闪着翅膀,“很奇怪吗?坚哥哥立本宫为后时,本宫不过二十一岁……这般年岁的女孩哪里懂得所谓夫妻之称?更何况坚哥哥登基之时也不过十六岁。”
听到陈宣华这么说,独孤伽罗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脑海里满是杨坚的脸,那个男人肩上到底背负了多少本不属于他这个束发之年的伤痛?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独孤伽罗心中像一片枯叶落入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水纹,向四周无限扩大,直至淡去。
独孤伽罗下意识捂住心口,眉头紧锁,陈宣华见状关切地询问,“公子,你还好吗?”
独孤伽罗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转念思索,又是这般心悸的感觉,自己这是怎么了?
“若不是今日你出现,带来那句诗,本宫怕是真的死心了。”陈宣华向门外远眺,继续道,“庄淮王打进长安那日,本宫被家父派人以娘亲回乡探亲之时患了疾病需要本宫照料而将本宫送出城,根本不知道本宫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
待回长安之时眼见长安城一片烽火狼籍,刚赶回宫中,便听到了因庄淮王造反,朝廷军全军覆没而坚哥哥被逼到绝路后坠崖身亡尸骨无存的消息,连悲痛都显得为时已晚。但若不是家父出兵帮助庄淮王造反,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说什么?”听了陈宣华的话,独孤伽罗一惊,“你爹竟然帮助乱贼造反?杨坚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他都已经立你为后了,你爹居然还会!!!”
“何以餍足?”陈宣华的脸上依然挂着泪痕,神情有些空洞,“家父的前半生都驰骋于战场之上,拼死拼活才有如今的地位,可手握重兵对于国君来说始终是一大威胁。”
“杨坚难道会杀了你爹?”独孤伽罗冷冷道,“你爹是大将军,国家有难不出兵援助也就算了,竟然与反贼结党营私?这和历史上那些奸贼弑君有什么两样?”
“权利。家父不满足一辈子只当一个将军,他需要更大的权利,他想做宰相。”陈宣华的语速轻柔而缓慢,并未把独孤伽罗忽然变得不友善的态度放在心上,会愤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呵。宰相?堂堂国丈大人还比不上宰相?若你爹真的成了宰相那他下一步怕是想要谋权篡位了吧?”独孤伽罗的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鄙夷。
“他不会这么做的,家父终究是顾忌一层颜面,若成了皇帝载入史册难免会受到后人唾骂,而本宫也会受到牵连……作为协助造反的交换,家父如愿以偿地成了宰相,庄淮王一如既往尊我为后,只要我不从,他也从未想要碰我。
开始,本宫以为坚哥哥只是被他们关进天牢成了阶下囚,或者被流放到边疆,本宫暗地里派了许多人四处打探,结果一无所获,家父发现后,派出去的探子统统被庄淮王下旨诛了九族,而本宫也被软禁在宫内。
成了一位连侍卫都差遣不动,有名无实的皇后。平日里只能召唤一些太监公公、宫女替本宫打点一些小事……”陈宣华转头与独孤伽罗对视,苦笑着,眼里是深深的无奈。
独孤伽罗看着陈宣华这样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忽然一惊,“你可曾想过死?”独孤伽罗从陈宣华的眼里读出了她的心理活动。
陈宣华听到这话杏目圆睁,惊讶地问:“你怎知道?”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独孤伽罗有些尴尬,“我只是想说,像皇后娘娘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面对这样的事,一开始必然是难以承受的吧?”
陈宣华看了看独孤伽罗,迟疑地点点头,“你猜得不错。但是,后来本宫便想通了。”
独孤伽罗不解,陈宣华也不解释,表情淡淡的。
沉默片刻,独孤伽罗开口道:“皇后娘娘,你可愿意帮助杨坚再夺回江山?”话说得很直接,独孤伽罗发觉自己逗留得太久了,再呆下去怕是会被人发现。
“什么?坚哥哥他要夺回江山?”陈宣华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以现在的情况,他要怎么才能……”
“所以就需要你的帮忙啊!”独孤伽罗笑着说,“我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杨坚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夺回江山。”包括你。
或许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独孤伽罗没有把后面三个字说出来。
陈宣华沉默了,独孤伽罗站在一旁等待着回应。
“好。本宫帮你。可是要怎么做?”
“……”
独孤伽罗凑到陈宣华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陈宣华,陈宣华认真地听着独孤伽罗交代的每个细节,最后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嗯,那就拜托你了,皇后娘娘!”交代完所有事情,独孤伽罗起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