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心想,这算是什么保证? 可跟杨坚这样的人讲道理,基本就是自取其辱,只要他觉得是对的就是对的吧。※上翻身下来,脚还没有站稳,一只手就被他拉住问:“你去哪里?”
伽罗无奈的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上面还都是他的痕迹:“我去濯手。” 杨坚看了一会儿,哈哈哈大笑,最后竟不知是哪里让他觉得愉悦了,他干脆整个人将她抱起,两人身上一起黏着着,他笑道:“我抱着你去。” 伽罗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她越来越觉得杨坚这个人越来越难以把握了。
该如何形容呢?前一刻还是生气可后一刻整个人又好了起来。 她甚而感觉杨坚越来越像一只粘人的小狗了。 到底是他自己改变了自己,还是孩子改变了他呢? 时间随着孩子的到来似流水一般飞快的过去,她忙着安胎,忙着和杨坚斗智斗勇,忙着视察和畅馨园修整好了没有。
她像一只陀螺旋转的飞快,甚至忘记了生活中一些令人不悦的事情。 比如和那个厉夫人长得很像的陈玥翊小姑娘。 这日,孙思邈例行的检查,伽罗百无聊赖的依靠在软垫上看着庭外的景色。
有一片落叶正悄无声息的从葱翠的大树上脱落,变黄了的枯卷身姿像一个婀娜起舞的美人在空中优雅的挥洒着最后的生命。 她本来挺高兴的,可不知不觉竟伤春悲秋了起来。 站立一旁的文渊上前抽出白帕递到她跟前。
孙思邈抬头飞速的看了她一眼,又嗯嗯哼哼的低下头,闭眼继续认真摸脉。 伽罗拭去眼角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文渊退下。 又过了一会儿,孙思邈才放开手,收好脉枕,道:“入秋了。”
他乍然这么一说,惹得伽罗一怔,呆呆看他。 孙思邈又道:“胎儿已满五个月,胎象很好。”他的视线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之上,那小腹膨的凸起,像一颗小西瓜一样藏在她袍衫里,极可爱的模样。
再看去那个小妇人,脸上也有了肉,经过调理皮肤也不是蜡黄蜡黄的了,孙思邈很满意起身站了起来,不像往日开药而是嘱咐说:“孕中情绪波动大,刚才那样是极正常的。”
伽罗一时没反应过来,连连看了他好几秒,后捂嘴笑了笑,点头应说:“知道了。”这大概是孙思邈的安慰了,伽罗心下觉得暖暖的,也起身送他出门。 文渊正扶着她,三人前后依次而行,正走到折门外,忽听的外面飞快的脚步声。
只瞧着华裳飞跑过来,脸色极难看,劈头盖脸就说:“夫人,那个陈玥翊又来了!”那陈玥翊自从隋王随口一说,她就半个月有十天都赖在宫里,恨不得脚上都生根了。 孙思邈嘴角抽了抽,回望身后的人。
伽罗只是眉头微微的一皱,后竟什么表情也没有,连刚才伤春悲秋好歹还哭一哭,自己的丈夫很可能被其他女人拐走,她难道不动怒吗? “你刚才说去给我拿纸鸢,纸鸢呢?”伽罗不答反问,摸着隆起的小腹。 华裳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连忙扶着她就往胡榻上坐去。
“纸鸢我让人带回来了,估计还在后面吧。”华裳往后看了看,果然不过说话间的功夫,宫娥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伽罗快快招手:“今日正好秋高气爽,莫先生何不跟我们一起去放纸鸢?”
孙思邈也不知怎么的,竟点头了,然后前脚跟出去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答应了一件怎样的蠢事。 他竟然陪女人去放纸鸢? 不过,他看着融融秋日的太阳光芒透过他的骨指穿透进来.
初秋的凉意从身上的缝隙之间穿过,再看看前面走的那般朗朗乐观的小妇人,他想了想其实陪她去一趟也无所谓,他才不会说他自己也好久没放了。 蜀宫放纸鸢最好的地方是在佘山上,但伽罗如今身怀有孕不易爬山,只好选在离杨坚的勤政殿不远的凉台上。
凉台极大,用整块整块的汉白玉拼接而成,大致有二十来亩左右大小,环绕一圈可以拍个大型的歌舞也不在话下。 孙思邈才刚跟着她们过来,下一刻就后悔了,因为伽罗选择了放纸鸢,他成了跑腿的那个。
她放出长线,孙思邈快速的奔跑着,跑了一会儿浑身都是汗,纸鸢还没放上去。 伽罗也累了很,低头弯腰看他,埋怨问:“你怎么不跑快点啊!” 孙思邈差点吐血,发誓下一次绝对不陪女人放纸鸢了:“是这个纸鸢有问题,能怨我吗!”
华裳撩了长袖,挤开孙思邈,直接拿了纸鸢。 伽罗来了精神,放出长线,主仆二人默契的配合着,迎着风向,纸鸢越飞越高,最后直上了青天,在湛蓝的天空中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一只巨大的蝴蝶和蓝天白云在一起,为这个干燥并且渐渐开始萧瑟的秋天点缀了不一样的色彩。 “好厉害啊!”文渊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带手鼓掌吆喝。 紧接着锦鱼纸鸢,各式各样的纸鸢一一放飞到了半空之中。 伽罗回过头笑问:“莫先生,我这个纸鸢借给你放吧。”
孙思邈已是快吐血的阶段,放了半天竟还不如一个女人!再看看这两个主仆一个个趾高气昂的颜色,他极度别扭的转过头:“既然纸鸢已经放上去了,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正要转身就走,一只金黄色的锦鱼纸鸢突然断了线,随着风吹到了极远的地方。 他们垫起了脚看着纸鸢最好落到了勤政殿内。 宫娥们纷纷看向伽罗。 勤政殿和纸鸢如此格格不入,若是贸然进去,依照隋王的脾气很可能躺着出来。 文渊说:“夫人,您看呢?”众人皆看着她。
伽罗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对华裳说:“你与我一同去吧。” 正要走的孙思邈回过头来:“夫人,让微臣与您同去?” “嗯?” 其实并不是什么事儿,只是大家为何都这么郑重的样子,杨坚有这么可怕吗?
杨坚这些日子自然对她是百依百顺的,只是浴火旺盛看什么都不顺眼,对宫中下人自然是比平日里又苛刻了许多。 三人一起往勤政殿走去。 快要竟大殿时,见到张苍。 平日里张苍几乎都是在杨坚跟前服侍,今日倒是奇怪。
“夫人。”张苍低头作揖行礼。 伽罗虚抬一手:“刚才我的纸鸢落在里面了。” 张苍笑眯眯的说:“原来是夫人的纸鸢呢,属下即可就命人取了去。”两人说话的时间,华裳往勤政殿里头探去:“怎么隋王不在?”
按照华裳的品级,打探杨坚的行踪就是一个死字,可华裳背后是伽罗,谁看见她就跟见了半个主子似的。 张苍笑道:“姑娘好眼力。隋王去巡营了。”说着引着伽罗往大殿里面走:“勤政殿颇大,只怕纸鸢挂在树上了,摘下来需花费一些时间,夫人在殿内稍等片刻,喝杯茶如何?”
伽罗本来放纸鸢就有些累,现在看杨坚又不在,也无所谓其他,就跟着张苍进去。 黄门立刻上茶,端来的是菊花茶。 秋日干燥,皮肤都起皮了,这个世界饮菊花茶最是适当。
伽罗的体温比旁人更高,所以菊花茶也是已经连饮了数日了。 张苍鞍前马后的服侍着妥妥当当,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小腹,笑问:“再过五个月,咱们就有小隋王服侍了吧。” 伽罗点了点头。
她身旁站立的孙思邈在外人面前持续的高冷,眼神一丝都不给旁人。 张苍自顾自的把气氛热拢,直到一个黄门匆匆跑进来,急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张苍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望向伽罗。 “怎么了?”华裳问。
张苍自是不会说,只道:“后院有事需要属下离开,夫人可否在此稍等片刻?” 伽罗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是望着杨坚桌案上未干的笔淡淡一笑,颔首示意可以。 他正待走,华裳忽然拉住他问:“有什么事不能让夫人知晓的?
神神秘秘的,可见有鬼!” “姑娘说笑了。”张苍擦了擦额上的汗。 华裳更加狐疑了,直视他的神情,看不出什么犹豫,依然时那副模样,于是华裳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后的黄门身上。
黄门接触到她的目光,身子微微一哆嗦,连往后移。 华裳更加怀疑了,手指向黄门,大声质问:“何事这般躲躲闪闪,岂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哪里的事。”张苍笑呵呵的。 “你二人可是要做不利夫人的事情!”
华裳斥责声更重。 不待张苍回话,那黄门扑通一声,吓得脸色惨白跪下来:“奴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不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华裳再问。
张苍张开嘴,话音还未落,就被她摆手示意闭嘴,她直接走到那黄门身前,一把拉起:“今日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某来,即刻我就让人把你拉出去乱棍打死!” 华裳向来来历风行,宫中人人皆知。
隋王那里有个张苍总管掌管一切,夫人那里便是华裳姑娘行使大权。 黄门吓了冷汗直冒,最后浑身战栗看着张苍。 华裳冷冷一笑:“看来不行大权你是不招了。” 黄门惊叫一声,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