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伯未清听到沈胤安跟季萧离说的话,好奇之下偏过头来打量了一眼季萧离,对沈胤安使眼色道:“你既然认识,赶紧给我说说话撒。”
结果伯未清话落,季景洛就将伯未清给拽了回去,指着鼻子教训道:“自己的责任自己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伯未清真心很无奈,他倒是想负责任来着,可也得对方指明要他如何负责,可偏偏这位护妹的姐姐根本就只是指着他一通教训,他就算想给人姑娘上药都不行,还讲不讲道理了?
就在伯未清委屈得差点想哭的时候,只听一个怯弱却柔柔的极为好听的女声道:“姐姐,算了,我的手没什么事,你让他赔我两个糖人就行了。”
循着声音,伯未清的目光径直落到了被季景洛挡在身后只露了半张脸的季景琪面上,却正好与瞟了他一眼的季景琪目光撞了个正着,伯未清因为季景琪那纯净的眸子而微微心动了一下,更是感激对方竟然会开口给自己解围。
而季景琪则是在发现伯未清看着她的时候忙躲开了视线,白皙的巴掌脸上泛着羞怯的红晕,季景琪原本就很少跟外人打交道,更别说与一个陌生人四目相对了,难免会有些紧张。
伯未清发现这姑娘是他见过的最害羞的人,跟她的这个姐姐简直就是千差万别的两种个性,也不知道这同为姐妹,做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此时在伯未清眼中,因为有季景洛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姐姐相对比,善解人意的季景琪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感叹过后,伯未清才陡然想到季景琪刚才好像提到了什么糖人,他的视线下移看向了季景琪刚才摔倒的地方,果然见到两个被摔碎的糖人,这才恍然为什么对方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怎么就湿了眼眶了,原来是心疼被摔碎的糖人。
赔两个糖人还不容易吗?伯未清的思绪几乎在转瞬间便完成了,赶紧说道:“没问题!姑娘想要几个糖人在下就赔姑娘几个。”
季景琪一听微微一喜,只是还不待她说什么,就听突然走过来的沐君凰对她说道:“几个糖人罢了,走,表姐陪你去买。”
季景琪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不自觉的看了伯未清一眼,却没说什么微笑着点点头,跟着沐君凰去了。
季景洛见此也顾不上再跟伯未清纠缠,瞪了对方一眼,忙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转眼间便只剩下季萧离,季萧离若有所思的目光从离开的沐君凰身影上转到了略微有些尴尬的伯未清身上,突然礼貌带笑的问了伯未清一句,“不打不相识,不知道兄台贵姓?”
沈胤安闻言眸色略显深意的撇了季萧离一眼,明显是看出了季萧离临走前故意询问伯未清名字的意图。
不过伯未清一向心思不够细致,却是没有察觉到季萧离的别有用心,透过刚才沈胤安跟季萧离打招呼知道对方是东凰太子,倒也不至于怠慢了对方,施礼道:“伯未清,见过离太子。”
季萧离闻言面上虽然笑意不变,但眸色却明显冷了下来,意有所指的说道:“原来是丞相府的公子,本宫可是久闻大名了。”
伯未清有些奇怪季萧离跟自己说这些场面话做什么,却还不待他多想,季萧离便已经回首冲着沈胤安拱了拱手告辞了。
伯未清犹自没搞懂季萧离是什么意思,不过想到自己弄坏了那位姑娘的糖人却没能赔偿,忍不住嘟囔道:“虽然这糖人也值不了几个钱,但还是得找个机会还那姑娘两个糖人,不然总觉得过意不去。”
一旁的秦歌戏谑道:“我看你不是过意不去,而是找借口想去勾搭人家小姑娘。”
伯未清一脚踢向秦歌,当然是被秦歌敏捷的躲开了,“你刚才在那帮倒忙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还敢在这胡说八道!”
伯未清正跟秦歌打闹的时候,沈胤安突然提醒伯未清道:“我劝你还是离那几个人远一点,你没见云微连你的糖人都替自己的表妹给拒绝了吗?”
“她干嘛对我意见这么深?好歹咱们小时候也一起厮混过不是吗?”伯未清很不爽的说道,沐君凰小时候被公认为纨绔的头子,而伯未清等人从小到大也是贴着明晃晃的纨绔标签,如此志同道合的人自然是打过不少交道的,说起来伯未清等人跟沐君凰当初虽然算不上什么生死之交,但也能称得上是能玩得来的朋友了。
虽然这份友情在经过这么多年的冲刷早就淡得差不多了,但伯未清对沐君凰如此冷漠的态度还是有些不满。
沈胤安闻言却是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傻?你忘了你们伯家跟欧阳魅的关系了?你觉得云微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这个仇人的亲戚,我看她没趁机教训你一顿怕都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伯未清皱着眉,有些懊恼的说道:“我又从来没认那个女人是我什么劳什子姑姑。”
沈胤安道:“虽然你是这么想的,但谁都知道你们伯家跟欧阳魅的关系,再加上你爹跟你大哥可没少帮着欧阳魅给沐王府找麻烦,你们的关系就算不是深仇大恨,这结下的梁子恐怕也难以解开了。”
伯未清闻言脸色略显沉郁,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了。
事实就是如此,如今沐王爷和他父亲大哥在朝堂上都还是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这样的关系绝对没有缓和的余地,就算他从来没有掺和其中,但谁让他出身丞相府呢?
沈胤安看着伯未清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那两位姑娘来自东凰皇室,是季萧离的亲妹妹,你应该知道东凰皇室向来是跟沐王府同仇敌忾的,欧阳魅害死了东皇最疼爱也是唯一的女儿,可说是生死大仇,虽然如今欧阳魅死了这仇差不多也算报了,但他们对于你伯家的态度那绝对也好不了,刚刚季萧离问你的名字其实就是在确认你的身份罢了,偏生你这么迟钝什么都没察觉到。”
伯未清听沈胤安这么一说,这才想起刚才季萧离的态度和那说话的语气确实有些古怪,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秦歌见伯未清脸色不太好,玩笑的神色顿消,不确定的问道:“你这么在意那些人对你的态度,难不成你真对人家的妹妹一见钟情,想要娶回去不成啊?”
伯未清一言不发的再次瞪了秦歌一眼,扭头就走了,连自己的宠物狼狗都没心思去管了。
沈胤安和秦歌对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也悠悠然的离开了。
那边沐君凰重新给季景琪买了两个糖人后,一行人也没什么心情吃什么饭了,再加上季景琪手上的伤虽然并不重,但破了点皮也得敷点药以免被感染了,便径直回了沐王府,找姚夜庭要了点立竿见影的良药给季景琪敷上了。
因为明日就是成亲大礼,季景洛为了让沐君凰做个美美的新娘子,便乖乖的没去打扰她。
没有精力茂盛的季景洛的纠缠,沐君凰用过晚膳之后到园子里消了消食,便回了凤栖阁准备休息了。
结果这边轻灵刚下去,她衣服都还未脱,披着一件藏青色披风的容久却是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对于容久的出现,沐君凰显然是有点意外的,明日就成亲了,他应该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
似乎是看懂了沐君凰的疑惑,容久上前直接牵过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言罢已经带着沐君凰走出了房门,然后将沐君凰环在怀里,运用轻功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容久这郑重其事的跑来说要带她去个地方,这让沐君凰更是满头雾水,这成亲前一天还是大晚上的,有什么地方是非得让她去的?
不过虽然很是不解,但沐君凰知道容久不会只是半夜睡不着觉才这么做,也就什么都没问,默默的跟着他一路飞檐走壁的穿过黑夜,待见到最后容久进了皇宫后,她的好奇心顿时就又被调了起来。
而当最后容久终于带着她停在了一个地方的时候,夜幕下借着月光她隐隐约约猜到了所在的地方是何地,心里顿时莫名的跳了一下,犹疑的偏首盯着容久,眸中闪烁着不平静的光,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容久并未立即应话,而是掏出一根火折子,突然燃起的火光将周围有限的范围照亮,但仅仅如此也让沐君凰确定了她所猜测的没错,此时的他们正在一片梅林当中,而她之所以对这片梅林如此敏感的原因,正是因为这里是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云衍的地方!
这一刻沐君凰的心跳失去了平稳,她惊疑不定的看着容久,似乎想要从他的面上确定什么,只是火光摇曳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之中她什么都无法确定,可即便如此,心里的某个怀疑一旦生成,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去。
迎着沐君凰逼视的目光,容久终于缓缓开口道:“在你心中是不是一直以为当初那个破庙是我们的初识之地?”
沐君凰盯着他道:“所以我以为错了,这里才是?”
容久点点头,直接承认道:“没错,这里才是。”
闻言,沐君凰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一时之间心情极为复杂,也不知道是生气容久的隐瞒?还是她一直以为亏欠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的欣喜?
沉默了须臾,她才强自冷静的问道:“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
“当初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我告诉你我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容久应道,继而偏首与她对视,又道:“不过就算那个时候你没有失忆,我也应该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三个字还未出口,沐君凰便立即明白了容久的意思,因为在那之前她为了不让他因她受到伤害,所以特意疏远了他,结果还不等她告诉他实情,他就消失了,然后紧接着她也失踪了,所以那个时候他怕是还在埋怨她的?
想着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对方误会,沐君凰心里就有气,忍不住故意怼容久道:“所以,你明明那个时候就已经认出了我,却也不送我回沐王府,更甚至都觉得我跟在你身边碍眼,抛弃了我?”
沐君凰原本只是故意说点气话,但话出口却是就有些后悔了,担心容久因为她提到被他托付给别人的那件事,好不容易被她安慰下去的心结又起来了。
不过容久闻言倒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平静的解释道:“当然不是,虽然我曾确实因为你当初对我的冷漠态度被打击得不轻。”
听容久如此说,沐君凰突然想起之前云华说他曾为了阻止她跟第五云乾的婚事而跪在他母妃的门前哀求,心里顿时酸涩一片,她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说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是为你好,却不知反而把你伤害得更重。”
被沐君凰紧紧的抱住,容久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愧疚,他突然有些体会在他自责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伸手拉过披风将沐君凰严严实实的裹住挡去夜风的侵袭,容久看着夜空中那轮泛着银辉的月亮语声缓缓的说道:“那个时候我之所以没想过要将你送回沐王府,一方面是因为担心再有人对你不利,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在我羽翼未丰之前你就已经嫁人了,毕竟那个时候你可是已经跟第五云乾有婚约在身的。”
沐君凰听容久这看似平静但却隐隐冒着醋味的话,顿时笑道:“你倒是挺未雨绸缪的。”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若非是他想得比较多,真的将她送回了沐王府,她绝对会被欧阳魅那个女人给吃得渣都不剩,至于跟第五云乾的婚事,她觉得他怕是有些多虑了,有沐安人在,她就算想嫁怕也是嫁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