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为什么要跑到沐王府来杀沐清水?”沐君凰做出一副审问的架势,对于薛长明今天的行为,她确实是百思不得其解,能让一向心思通透的沐君凰想不明白的事情,足见这件事有多么的不合常理和无法理解。
“还能为什么?”薛长明眸光有些闪烁,故作镇定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最是疾恶如仇,那沐清水如此恶心的陷害你爹,我自然是要站出来替天行道的。”
沐君凰哪里是这么好忽悠的,“我可没有听说过拿自己命来替天行道的。”
薛长明硬着头皮反驳道:“谁说我拿命来替天行道的?难不成我杀了沐清水还要偿命不成?”
“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了人不用偿命的?”沐君凰颇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薛长明,“况且还是在如此敏感的时期,众人原本都被沐清水的诡计迷惑对她心生同情,这个时候你堂而皇之的杀了她,岂不更是犯了众怒?你觉得到时候碍于舆论的压力,第五皇还会顾及你这个质子公主的作用?”
薛长明被沐君凰说得越发的心虚,却仍嘴硬道:“舆论的压力再大,第五皇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宝座能否坐得安稳,我这个质子公主的作用没那么轻易消除的。”
沐君凰翻了个白眼,“如今第五皇也不知道为何信心略显膨胀?他都不再顾忌我身后的东凰直接对沐王府出手了,你觉得他还怕你小小一个闽昌国?”
话说到这里,薛长明发现自己开始词穷了。
沐君凰眸色深深的看着她,定定的说道:“这些情况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可你即便心知肚明也非得选择一条不归路,来杀沐清水之前怕是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做出如此极端的行为究竟是为什么?”
薛长明闪躲着沐君凰灼灼的眼神,支支吾吾的还在强撑着掩饰道:“那不是沐清水陷害的是你父亲嘛,我这一时气不过,就冲动了点而已,能有什么为什么?”
沐君凰一副“你当我白痴”的神色看着薛长明,“你也说了那是我的父亲又不是你的父亲,我同样也没有听说过还有为了朋友的父亲而不想活了的,你编理由也编得像样点好吗?”
薛长明彻底没话说了,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定然是瞒不过沐君凰的,可让她实话实说,却实在是难以启齿,想着沐君凰可以看在她想方设法隐瞒的迫切份上可以大发善心的不再追问,可显然,这丫头就不是个善良可爱的人。
“反正你今天若是不老实交代,你就出不了我这凤栖阁的门,你看着办。”沐君凰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个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一副跟薛长明杠上了的无赖姿态。
薛长明颇感无奈,但知道沐君凰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她今天若是说服不了她,还真的出不了这个门。
叹了口气,罢了,终究会有让这丫头知道的一天,早死早超生好了。
准备豁出去的薛长明突然回首看向一直默默看戏的姚夜庭和容久两人,没好气的说道:“咱们女人之间的秘密,你们两个大男人杵在这里真的好吗?”
显然是赶人的意思了,姚夜庭和容久两人闻言倒也很识趣,笑笑着离开了。
并未将自己划入大男人行列的花喜傻乎乎的没有动静,直到被薛长明暗示意味极为明显的目光给盯了半响,这才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回避了。
最后,薛长明将略显陌生的眸子落到了一旁打定主意要赖下去的段颦伊身上,问沐君凰道:“这姑娘谁啊?”
段颦伊闻言正想积极的做个自我介绍,却听得沐君凰随意的说了句,“不用理她,这姑娘除了爱好点写写画画的,对旁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
段颦伊愣了下,继而反应过来心里一乐,面上却非常配合的露出一副淡淡的神色撇了薛长明一眼,然后默默无语的低头在自己的本本上作势写着什么。
薛长明见此,便也没有继续去在意段颦伊。
回首看着沐君凰,她鼓了鼓勇气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说是为了你父亲而气不过才来杀沐清水这话并非是假话。”
沐君凰没想到薛长明会这么说,神色微顿,略显不解。
薛长明见沐君凰仍然无法意会自己的心思,有些窘迫的红了红脸,暗暗无奈的想着自己的心思究竟是有多么不靠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丫头究竟还不明白?
“你倒是继续说啊,脸红什么?”沐君凰此时简直是傻得可以,看得薛长明一阵郁闷。
咬了咬牙,薛长明直接豁出去明说道:“笨死了!我就是因为以为你父亲必死无疑,因为绝望伤心也觉得活不下去了想跟你父亲一起去,所以临死前准备拉着沐清水这个罪魁祸首陪葬的。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
沐君凰眨巴眨巴眼睛,居然还是没有明白,反而还觉得薛长明解释了跟没解释也差不多,因为她仍旧想不通她究竟为什么要因为她的父亲而不想活了?
这次,连一边原本打算默默的记录八卦的段颦伊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跟沐君凰提醒道:“沐姐姐你傻不傻啊?一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失去了生的**,除了爱还能为啥?”
段颦伊此话一出,沐君凰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茶水荡出杯沿滴了不少在手上,她却根本顾及不上,一副听错了的表情嚷嚷道:“啥?爱?你爱我爹?这都什么鬼?”
薛长明原本还在计较说好了除了写东西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段颦伊怎么会突然插话?看到沐君凰跟听了天方夜谭似的惊奇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都要发烧了,窘迫尴尬的闪躲着沐君凰的视线,而偏偏就是这副别扭默认的样子,让沐君凰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自己从小的闺中好友就是爱上了自己的父亲!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沐君凰顿觉天雷滚滚,白日见鬼!这种事情她根本想都没有想过,长明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觊觎上她爹的?
这边沐君凰还在花时间消化,薛长明别扭尴尬了须臾,想着反正都已经交代了,好坏都只能这样,索性也抛却了矜持,学着沐君凰的样子一屁股在沐君凰身旁的位置上坐下,道:“反正你气我也好,怪我也好,事情就是这样,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薛长明耍无赖的样子,沐君凰颇有点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信息,她平复了下心情问道:“我爹他知道你的心思吗?”
薛长明幽幽道:“如果他不是跟你一样迟钝的话,想必是知道的。”
“那我爹是什么想法?”沐君凰略显好奇的问道。
“你爹能有什么想法?”薛长明撇撇嘴,有些无奈黯然,“你爹早就为你娘紧闭了自己的心,他现在心里只有亲情,容不下爱情了。”
沐君凰听薛长明如此说,面色也微微淡了淡,想到逝去的母亲,她私心里希望父亲可以永远只爱母亲一个人,从一而终,可是作为女儿,她也不忍心看到父亲的后半辈子孤独终老。
乍一听到薛长明喜欢她爹,沐君凰有些不能接受,不止因为薛长明跟她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任何人抢去了属于母亲的位置。
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她却又觉得若是父亲有了别的想法,她这个女儿应该也不会那么固执的不能理解,如果父亲身边终究要出现那么一个女人的话,那么这个人是长明又有何不可?至少,她的心是单纯的,是深沉的,甚至痴傻到不愿继续苟活在没了父亲的世界里。
沐君凰这边心里刚有松动,薛长明便突然可怜兮兮的越过案桌拉着沐君凰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说道:“所以君凰啊,姐姐的终身大事就只能全靠你了。”
沐君凰闻言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愤愤道:“我都还没找你说道说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做我继母的事情,你倒是还好意思让我帮你?”
“这个……”薛长明略显心虚的支吾了两声,却是言之凿凿的说道:“人的心有时候也是很难控制的,就像你一样,一开始看那容公子哪里都不顺眼,现在还不是哪里都顺眼了。”
沐君凰微愣,“你怎么知道的?”她一回来长明就回了闽昌,而她离开第京的时候长明还未回来,她跟容久的事情长明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薛长明笑道:“我现在可是欣然和小夏的干姐姐,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沐君凰恍然,原来是那两个家伙多嘴多舌了。
薛长明见沐君凰竟然没有否认,顿时八卦心起,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沐君凰问道:“话说回来,你倒是给我讲讲你跟那容公子这次出去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之类的?我刚才看你们对视的眼神感觉很有猫腻,你可别想骗我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沐君凰端起茶杯,也不急着回答,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还故意回味了一番,待薛长明看得着急准备催促的时候,却见沐君凰突然抬眼看着她笑眯眯的说道:“没多久你应该就能喝到我们的喜酒了。”
薛长明愣住。
沐君凰非常满意薛长明的反应,挑眉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真的假的?”反应过来的薛长明意外得跳了起来,瞪着沐君凰确认道:“你们进展居然如此迅速!你确定你没有骗我?”
和薛长明同样意外的还有一旁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呆懵的段颦伊,这么大的消息她居然都不知道,她这个秘史家做得也太不称职了。
沐君凰耸耸肩,一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惊诧过后的薛长明却是真心的为沐君凰高兴,兴奋道:“原本我还在担心你跟二皇子解除婚约之后还有谁敢娶你,却没想竟然被你把容公子给勾引到手了,完全是因祸得福,赚翻了好吗。”
“什么叫我把容久勾引到手?根本就是容久那厮整天缠着我,我这才勉为其难答应的好吗?”沐君凰故作傲娇。
“是是是,你美你说什么都对。”薛长明好笑的附和道。
沐君凰绷着脸与薛长明对看了两眼,笑了。
薛长明走前,沐君凰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薛长明会帮忙撮合一下其跟她爹的事情,不过却也不能保证就真的一定能行,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怕是有很多事都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得到了沐君凰的承诺,薛长明也别无他求,欢欢喜喜的走了。
在凤栖阁外碰到了容久和姚夜庭,薛长明跟姚夜庭关系不错,自然是熟络的打了声招呼,而跟容久原本是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甚至对于这个传奇人物,她在这之前还暗暗存着一份敬畏之心,可如今以容久跟沐君凰的关系,薛长明很自觉的将自己划入了容久的朋友行列,也笑眯眯的跟其招呼了一声,还顺带着恭喜了一句容久跟沐君凰即将成婚之事。
一旁的姚夜庭一听,顿时瞪着容久惊奇出声,“什么?你什么时候跟君凰商量好了要成婚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姚夜庭很不爽,他这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两人,结果却比薛长明还后知道这两人打算成婚的消息,还有比这更受伤的事情吗?
容久淡淡的撇姚夜庭一眼,落下一句,“你没必要知道。”便径直往凤栖阁里去了。
姚夜庭压抑着脾气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没有破坏他温文尔雅的气质,目送走薛长明后,才快步进了凤栖阁。
原本一进屋姚夜庭便打算质问沐君凰对他隐瞒婚事的事情,却还未来得及张口,便见沐君凰和容久一左一右的坐在那正神色严肃的商量着正事,才吐到喉咙的话顿了顿,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如今正事重要,这些事有机会再算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