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目光呆滞,静静的躺在一间木制的房间内。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只要稍稍有些动作,全身上下便会涌上来一股难以言明的酸痛感。
“我这是在这里?”
他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非常的陌生。
普通、陈旧的木制房间,房间内的装饰十分简单,但却处处透露着一丝莫名的威严。似乎,这里曾经也有过一段辉煌的时光。
床榻前面是一面绘刻着某种兽纹的简易屏风。透过屏风,隐约能够看到外面是两排装满了各种典籍的书架。
“玄儿,你醒了吗?”
一位挽着发髻的美貌妇人推门而入。妇人皮肤白皙,身材婀娜,洁白的脸蛋上挂着泪痕。她快步走到刘玄床榻前,带着无尽的关怀,轻轻抚摸着刘玄的脸颊。
“玄儿,她是在叫我?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刘玄有些莫名其妙。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床榻不远处的一面铜镜,铜镜里映射出的居然是一位病恹恹的少年。陌生如南非某部落落魄孩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身材瘦小,面黄肌瘦。
“这、这难道是我!”
刘玄惊愕,心神久久无法平息。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两个大字――穿越!是的,他猛然惊觉,自己似乎穿越了!而且极有可能是穿越到了古代!
他曾经是华夏安庆府的文科状元,自幼天资过人,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强记忆力。
但,他是孤儿,自幼生活在孤儿院,介于经济压力,他只能就近报考安庆大学。
而且,他酷爱华夏历史,对各个朝代的兴盛更迭以及名人传记情有独钟。
毕业后,刘玄申请加入考古团队,成为一位考古学者。
河间王刘德,汉景帝刘启的第二子,废太子刘荣的胞弟。其在位二十六年,一生从未卷入政治漩涡,专心攻读诗书,酷爱收藏整理古籍,对后世古文化的流传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一次对河间王刘德的墓室进一步勘查时,刘玄只身进入刘德的棺椁,不慎触发暗藏在棺椁底部的机关,被万箭穿心而死。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此穿越至古代。
这等只能出现在网络中的狗血剧情,居然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难道这世上当真有鬼神不成?”
床榻上,刘玄一言不发。
任由中年妇人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回应。
他呆呆的注视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第一次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改变!身为安庆大学的天才学生,他自然是无神论者。
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无法用任何一种科学理论来解释。
“夫人,玄儿还未醒来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是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手捧诗书,阔步而来。
虽是读书人打扮,他的身形却是异常雄壮、魁梧,一看便是经常强身健体之人。
“夫君,你看,玄儿明明已经醒来,但却成了这个样子,无论我如何呼唤,他都是一言不发。”
何华微微欠身,美丽的大眼里噙满了泪珠,柳眉紧促,满脸愁容。
“夫人莫忧,玄儿初遭大难,险死还生,心神定是惶惶不安,待休养一段时日,便会恢复如初。”
刘兴上前,将何华搂在怀中,两人注视着床榻上的刘玄久久无言。
时间如白驹过隙,刘玄在家中足足休养了两三个月,这才完全摆脱了“良药”的摧残。
这段时间里,他终日闷在房间里,遍览房间内的古籍。上至诗书经传、国家史策,下至风流韵事、奇闻杂谈,他全都不放过。
“三国呀,刘非你知道吗,老子居然来到了三国!”
武县城外生长着一大片竹林,溪涧夹杂其中,流水潺潺,风轻云淡,竹叶纷飞。
“哈哈哈!”
“污污污!”
如此静谧之景,却被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破坏了原有的意境。
“公子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伤心,还有,三国是个什么地方?”
刘非摸了摸脑袋,一脸困惑。
他是一位孤儿,后被刘兴收留,成了刘玄的书童。
刘玄着一袭长衫,站在一块大青石上,笑眼里含着泪花。
“三国?”
三国,一个混乱纷争长达百年的战争时代;同时也是一个群雄逐鹿,英雄辈出的时代。
周郎赤壁,魏武挥鞭,三马食槽
三言两语岂能道之尽?
刘玄精通华夏各个朝代的历史,其中最为向往的便是三国时代。
这一世,刘玄才十五岁,正值血气方刚。
他感到自己以前的二十多年全都白活了,这一世,他要与群雄争霸,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人生。
“上天既然让我重生至此,吾决不能就此埋没一生!”
刘玄暗自思忖,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望着眼前的大好山色,一股豪气自心底油然而生。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刘玄这一世的父亲,刘兴,正是河间王刘德的第十三世孙。
而他自然也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只不过,自河间王刘德传至刘兴这辈已经家道中落。
情况只稍稍比刘大耳好点。
但这,对于刘玄来说已经足够。
他正自沉静在波澜起伏的思绪中不能自拔,不想,首先被硬生生的现实给迎头击中。
身后竹林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公子,大事不好了!大人被杜县令灌醉在房里,他将我等驱逐出家门,自己却派兵封锁了整个刘府,欲趁大人酒醉硬闯内院。”
“什么!”
刘玄闻言,心头怒火飞窜。
内院可是起居之地,不问可知县令打的主意。
武县县令,杜生田,这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色鬼。
没有丝毫的犹豫,刘玄快步绕过刘非,翻身跳上一匹枣红马,飞速冲出竹林,直奔武县县城。
“公子等我。”
武县城内。
一匹枣红色神驹飞驰而过。
刘玄的父亲,刘兴在武县颇有贤名,负责守城的几位士卒认得刘玄身份,自然不会阻拦。
“诸位叔伯,请速速闪开!”
刘玄一边大喊,一边挥斥皮鞭,马儿嘶鸣,奔跑的更加卖力。
“这不是刘县丞家的公子吗?今日怎会如此毛躁!”
“我听说晌午前县令大人亲自拜访刘府,直到现在也没有从刘府出来。”
“莫不是传闻县令大人一直垂涎于县丞夫人的容貌,多次下手都未成功,今天莫非要强来不成?”
“唉这该死的狗官。”
大道上,一众百姓议论纷纷,言语中多是对武县县令的责骂。
武县县令杜生田,生性贪婪,自上任伊始,便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且是个及其好色之徒,私下里不知玷污了多少良家妇女。
刘玄之母,何华,出身南阳何氏旁系分支,跟随刘兴定居在武县。因她貌美如花,更是生的一双巧手,每日里纺织衣物,又乐善好施,经常出入贫穷之地,因此被外人窥得容貌。
刘府坐落在武县东南角,占地数顷,院子陈旧,但却是五脏俱全,若是翻修一番,一点也不比府衙逊色。
“来人止步!”
刘玄还未走近,便远远看到两个官差守在自家门前。一左一右,其中一人看到刘玄到来,立马跳上来,想要阻止刘玄入门。
三日前,一位小乞丐不慎将污水泼到了杜生田之子杜有德的身上。
杜有德大怒,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官差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暴打小乞丐。
刘玄这具肉身的原主人心有不忍,上前阻止,却惹得杜有德不快,直接命官差一起暴打刘玄。
他将小乞丐扑在身下,自己却被活活打死。
脑海里浮现出这具肉身原主人生前的记忆,刘玄恶向胆边生,催马上前,马蹄高抬,直接将官差踏在了马下。
原因无他,前几日殴打这具肉身原主人的其中一人,便是眼前这位官差。
啊!
惨叫声响起,同时夹杂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另一位官差吓得瑟瑟发抖,掉头冲进刘府,向杜生田报信去了。
枣红色神驹踏门而过,直接冲进了院内。
嗖
一位官差从暗处冲出来,挥刀劈来,刘玄浑身一个激灵,急忙闪躲。人没事,马背上却多了一道鲜红的伤口。
血花飞溅,滚烫的热血如雨点般击打在刘玄的脸上。
“嘶律律”
马儿长嘶,声音悲恸,高扬起马蹄,踏向了那位砍伤它的官差。
骨骼碎裂的声音再次传来,刘玄却忍不住倒退,胃海翻腾,一手扶着墙面,不断做呕吐状。
他上一世虽是考古学者,但也仅仅是入门级别,哪里经受过热血的洗礼。
“呔!狗官,李典在此,尔等休想踏进夫人房间半步!”
突然,内院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母亲!”
刘玄心神一凛,顾不得擦去脸上血渍,捡起官差掉落在地上的长刀,强忍着胃海中的呕吐感,风一般的冲进了内院。
何华虽然只是他这一世的便宜母亲,然而数月的相处,刘玄其实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更何况,由于他从小是孤儿,缺少母爱,更是对何华依赖倍增,怎见得她吃亏?
刘府内院。
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手持一柄长戟,犹似一尊门神,虎目泛着精光,正与十几位官差对峙。
“小子,速速离去,否则本官便要了刘兴的性命。”
武县县令杜生田一手抓着刘兴的衣领,冷笑连连,正在威逼李典就范。
“嗯?那少年莫非就是刘先生的公子?”
李典看到刘玄到来,脸色不由得一紧,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瞠目结舌。
“狗官!”
刘玄大喝一声,提了长刀,脚步飞快,趁着一众官差还未冲过来,手起刀落,挥刀劈向了杜生田的后背。
扑哧一声闷响,血溅五步。
杜生田感到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痛感,手上下意识的松开,刘兴顺势摔倒在地。
而后,他惊悸惶恐的扭过头,想要看清是谁,然而迎面的却是刘玄手中那柄明晃晃的刀刃。
刘玄手起刀落,血花飞溅,一颗大好人头滚落在地。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四周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