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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士,你回去吧!西乡是不会接纳尔等的。”石堡城楼上,刘武对着堡下的黝黑壮汉大喊道。
这开什么玩笑呐!接纳这些逃亡者可是要得罪琅琊郡守的。西乡虽然实力上涨了不少,但还远远不是琅琊郡守乌发骨的对手。虽然西乡有石堡的护佑,乌发骨攻不进来。但如果提前被琅琊郡守乌发骨给盯上的话,对西乡下一阶段的对外扩张会凭空地增加不少难度。
“求您了,看在同为赵人(汉人)的份上。看在我主姜公为了反抗暴赵而死的面子上。求您了!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流亡之人吧!求您收留我主的遗孀吧!”堡下的黝黑壮汉不肯离去,面容哀伤地继续恳求道。
“壮士,某也非常同情你们!但你也应该知道你们的身份。为了西乡的安全,非常抱歉。请恕某绝情,不能接纳尔等!”石堡城楼上的刘武有些无奈地说道。
虽然他也非常佩服这位黝黑壮汉的主人反抗石赵,英勇就义的壮举。但佩服归佩服,作为西乡东大门石堡的守将,他要为西乡的利益着想。接纳这群逃亡之人,好处没有多少,但坏处却有一大堆。
“唉唉!”壮汉有些失望了,虽然他早就已经料到了结局会是这样的。但当他听到刘武的拒绝时,他的内心依旧充满了沮丧。
看着隐藏在附近山丘后的少妇,看着她那希冀的眼神,壮汉的内心一片刺痛。那是他的女公子,是他的主母,是他暗慕已久的女人。他曾经发过誓今后一定要拼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的委屈。现在是他实现誓言的时候了。
壮汉在原地沉寂了半刻,忽然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头看了一眼面容有些哀愁的少妇后,丢下了手中的武器,丝毫不理睬石堡城楼上刘武‘不准靠近,再靠近就放箭’的警告威胁,缓缓地走向了石堡。
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那时的他大概只有七岁左右。她活泼可爱,清新动人。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年幼的他。但巨大的身份鸿沟却限制住了他进一步了解她。因为他是流民之子,而她是世家的女公子。
“砰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壮汉跪了下来,连续地磕了两个响头。
再次见到她时,他十五了。经过多年的训练,他成了她家族中的一名出色的骑奴。由于与她同岁,他被她挑选了出来,担任她的马夫兼骑奴。那时候的她已经脱去了幼年的稚嫩,成为一名十分美丽漂亮的妙龄淑女。当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时间似乎停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那“扑通扑通”跳的心脏。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已经完全地占据了他的内心。
“砰砰砰!”三个响头磕了下来,他的脑门红了。
她喜欢游猎,但她的射术实在是太过差劲了。他愿意花一个,两个甚至更多的时辰来驱赶猎物到她的身前。只为她射中猎物时的那一迷人笑容。在那个时候,无论他的身体有多么的疲累,他都会顿时充满了干劲。因为……
“砰砰砰!”又是三个响头磕了下来,他的脑门青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会这么快速地过去。就当他以为他会永远地跟随着她过着这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时。在某天,她告诉了他她要成亲了,对方是邻县有名的大才子。看着她那喜悦的表情,他的内心一分沮丧,一分失落,但更多的却是祝福。因为他是骑奴,而她是世族女。
“砰砰砰!”又是三个响头磕了下来,他的脑门流血了。
他还记得她大婚的那天。他第一次哭了,他哭得非常伤心。第二天作为陪嫁骑奴,他跟随着她来到了才子的家中。才子是个好男人,对她非常好,婚后两人和和睦睦的。不久后,她就怀上了。才子对她更好了。而在一旁关注的他只能在内心默默地为她送上祝福。
“砰砰砰!”又是连续的三个响头,他额头上的血已经流到了他的鼻尖上。
才子是个好男人,同时也是个英雄。当时才子不堪忍受乌发骨的欺压。带着临沂的赵人(汉人)起来反抗。但面对乌发骨率领的胡人精骑,才子失败了。临死前,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和她的幼子。其实就算才子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一直是原来的那个他,永远都不会改变。
“砰砰砰!”响头继续着,他的额头已经磕烂了。但为了她,磕死又何妨。
“松哥儿。”看着一直磕着响头的壮汉,少妇的美眸里充满了泪水。她附近的护卫们也不由得落下了眼泪。只有少妇怀里的童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而且非常高兴,甚至还高兴地拍起了手。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会以为磕几个响头,某就会接纳尔等吧!”石堡寨墙上的刘武叹了一口气,略带着同情,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某就一直磕着,直至磕死为止。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某都不会放弃的。”满脸鲜血的壮汉坚定地回答道。
“唉唉!真是一个倔强的人!”看着仍在磕着响头的壮汉,刘武摇了摇头道。
不过紧接着刘武又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壮汉道:“不过某喜欢。”
“阿石,开门吧!”
“司马,咱们要开门放他们进来!”一旁的刘石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如果不开门的话,他真的很有可能会磕死在咱们的大门前。如果那样的话,咱们西乡在琅琊西北这一带的名声也算是彻底地臭了!这对于季父接下来准备结交琅琊豪杰,向外扩张的计划十分不利!”刘武静静地分析道。
“可这样的话,咱们会得罪琅琊郡守的!以咱们西乡现在的实力还是低调些比较好!”刘石反驳道。
“不不!某看这群人应该是从南边的丘陵翻越过来的,不然阿瓦部不可能没有发现。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再说我等只是暂时收留了他们,至于接不接纳还得看季父的意思。”刘武意味深长地说道。
……
额头上的血已经流到了壮汉的衣服上,已经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的壮汉,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迷糊了,但他依然在坚持着。
这时隐藏在山丘旁的少妇终于忍不住了,再将怀里的童子交给了一旁的护卫后,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吊桥缓缓地落了下来,沉寂已久的石堡大门终于打开了。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卒走了出来。领头的是一名英武的年轻人,郝然就是刘武。
刘武走到了壮汉的身前,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好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王……松,华县王氏的骑奴!”王松有些无力道。
“某很欣赏你,来做某的走犬吧!(这里的走犬是指得力的手下,并不是贬义词!)某是不会亏待你的!”刘武很有诚意地邀请道。
“谢谢使君,但某还要保护主人!”王松有气无力地婉拒道。
“没关系的!某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开!”刘武略带可惜地说道。
对于王松的拒绝,刘武一点儿也不在意。对于忠勇之人,刘武非常赞赏。不仅如此,刘武还亲自扶起了王松。
王松道谢过后。转过了身,由于跪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他失血过多,此时的王松,身体非常虚弱。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但却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王松微笑道:“夫人,某做到了!”
说完王松便晕了过去,不过幸好旁边的刘武早就看出了王松的异常,及时地扶住了他。
抱着昏迷的王松,刘武对着来人说道:“恭喜您,夫人!由于他的努力,西乡愿意暂时给您庇护!”
看着额头破裂,满头鲜血的王松,少妇的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