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温见江晚眠上课又心不在焉,索性要她站到教室外头清醒一下,同学们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好几个捂着嘴,对她眉飞色舞地笑着。
江晚眠晓得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恶意。
她在外面站了十分钟,又想到自己为了允贤兄长的事,挨了父亲一巴掌,在家被关了整整两天,结果却没有一个人在意,甚至还以为她是任性胡闹不来念书。
都白费工夫。
这下子,江晚眠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大费周章还抵不过静书一个人,要不然,就是她太蠢。
为了不要自己那么可怜,她倒不如真的回家去好了,在家还可以睡上一觉,横竖都会被人看笑话的,那也总比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强。
她反正和窗台上的迎春花一样,想开了。
江晚眠连书包都没收拾,就这么出了校门,坐上电车,一鼓作气地回了家。
白色的花园洋房沉溺在下午三点的旖旎里,光线不过分刺眼,也不沉淀暗淡,温温和和,氤氤氲氲,如薄膜似的,化不开,每一寸角落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浅金。玫瑰藤上的花开了,不等人靠近,便能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花香,沁甜沁甜,琴房里依旧传来很悠扬婉转的钢琴声,大抵是长姊晚瑜照例在弹肖邦。
是家中保姆张嫂给晚眠开的门,她还诧异二小姐今儿个怎么放学那样早,不过见她连书包都没有,便理所应当地猜测,她兴许压根就没去上课。
晚眠换了鞋,一边说要吃厨房做的小点心,一边径直往客厅走过去。
江家的餐桌很大,锃亮的大理石反射出干干净净的光,一大束郁金香摆就在正中间,是真花,每日一换,是有人专门照料的。
她本不在意今天到底是郁金香还是紫罗兰,不过,白玉花瓶却底下压着一封信,好巧不巧,就被她看见。
晚眠随手拿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红色的封面下藏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卡片,四四方方,规矩工整,这不就是和静书一模一样的请帖吗?
她原来也有!
江晚眠就差跳起来了,她也被邀请了?
只是,下一秒,她的神色又变得很暗淡,因为上面并未有沈非誉的章印,而且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姐夫,甚至连江晚风都收到了。
很明显,这个是属于批发的性质的,江家的人各一份,都在桌上摊着呢....和静书的不一样,它一点都不特别。
晚风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凶巴巴的团子,团子正对着他叫唤,露出还没有长齐的后槽牙,他一恼,往后给它来了一脚。
“滚滚滚。”
江晚风一幅刚睡醒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很昂贵的丝绸睡衣,大摇大摆,脸上还敷着芦荟胶。
“哎,我还打算等你回来商量来着,你说这不是沈大帅明天生日嘛,咱们今天去百货公司逛逛吧,我都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啦。”
“我不想去。”
“哦,那你可别后悔,今早儿爹刚给我三百大洋。”晚风拨弄着芦荟胶,阴阳怪气,“我本想着一会儿请你喝咖啡吃凯司令――”
“我不想去沈大帅的生日宴。”
江晚眠将邀请函丢在桌上,兴致恹恹地打断。
“为什么?”
江晚风愣了一下,他当然没有想到,她原来是这个意思呢,他还以为,她懒得陪他逛街。
“父亲打我,我的脸到现在还肿着,丑丑的,不想去丢人现眼。”
这个理由简直就是在瞎扯淡,那一巴掌的痕迹早就没踪没影了,但江晚眠也不晓得要说什么。
江晚风不以为然,还笑话她,“你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知道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