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凌云山,木亭旁,小院中。
相比而言,阮怀若、章苏对大师兄林宗武更陌生一些,在京城见过两次,但当时在场的人很多,英勇千户所他们也未去过。
“好,你们的师兄、师姐都到齐了”。
凌云子坐于木椅之上,底下则是六名弟子。
没错,是六名弟子,凌云山又‘壮大’了。
第二批弟子:卫展、阮怀若、章苏。
新弟子,自然要有新规矩。
凌云子有话要说。
“从启儿、姝儿、逸儿之后,凌云山弟子不再重新起名,你们依旧用本名”。
凌云子缓缓说道:“展儿、怀若、苏儿,你们要勤学苦练、修身养性,以天下为己任,不以权势而衡量,能做大事者,并非要大官。你们既要向师兄们学习,但更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凌云子特意说道:“你们的师兄、师姐,皆因身世之故,才由为师起名,下山后也因他们自身机遇所在,才做到如今的千户、侍读,然世上道路千万条,同路而行,却也未必能同一而获,更不可一概而论”。
卫展、阮怀若、章苏齐声应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之后,凌云子特意说道:“就拿你们师姐而言,虽无官无职,但她自有所悟。可以说,下山之后她所查阅、摘录的典籍,远比在凌云山多,用自己所学,演化新的成果,才是真正学之所用、发扬光大”。
此言一出,仲姝立刻上前道:“承蒙师父教诲,弟子永不敢忘”。
林宗武与仲逸再次重复。
一个好的习惯,或许就是一生的习惯。
很明显,凌云子之言,意在告诉他三个新弟子:未必要紧紧盯着五shumil打尽。
仲姝则摇摇头:此事,已在军中传开,早已不是凌云山一家之事,别有用心之人,自然也不只是针对师父一人。
凌云子一阵沉默。
之后,他轻轻问了一句:“逸儿,你的看法呢?说说看”。
如此一问,仲逸并不感到意外:当初,让师姐扮作师父,有意让吴风跟踪师兄,最后二人合力断吴风一臂,就是他的主意。
不久前的福建,得知兵书谣言之后,又是仲逸,通过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石成找到吴风,才有了他林中自尽那一幕。
如果说‘先谋而后动’,甚至于‘不谋而不动’,那两次与吴风的较量,仲逸‘谋’也‘谋’了,‘动’也‘动’了。
而吴风身后的戎一昶,却一直未露面。
那么,接下来,又当如何?
“事已至此,弟子觉得:师父该怎么写,还是怎么写,至于别人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
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仲逸早已想过:“兵书迟早要公布于天下,藏是藏不住的,也没有必要藏下去”。
而在他看来:之所以在当下不将此事公开,正是为师父能一心著书,而免收外界所扰,更是为最终能有一部旷世佳作、得以传承。
如同良玉,质地、打磨、雕刻,各种工艺……,有的时候,还需要返工。
几经风雨、历经锤炼,才能得以上品。
天下之事本不易,而天下之事的精妙之处,往往也因为不易。
“好,为师只说两点”。
听完仲逸所言,凌云子继续道:‘吴风之死,并未你们直接出手,他自尽,是看到天道不可违,一己私利终究不能长久。
而兵书之事,既已传开,也不必刻意阻之,如同川流,只能疏导、引流,而不必处处截流’。
“那么,那个戎一昶呢?若他再派人暗中作祟,当如何?”。
林宗武说道:‘弟子在千户所,偶遇此人参与议事,上次吴风被断一臂,戎一昶自然知道一切。此次在福建,吴风自尽,我再与戎一昶见面,当如何?’。
如此一问,并非林宗武不知如何应对戎一昶,而是他想要师父凌云子的一句话;关键时刻,能否像对待吴风那也,对待戎一昶?
师兄在英勇千户所,戎一昶在后军都督府,本无多少交集,但师兄这个千户可只见面圣,甚至参与议事。
或多或少总会能见面,他这一问,也正是仲姝与仲逸所担心的。
对他们二人来说,更担心的:还是师兄万一按耐不住……
戎一昶可是从一品大员啊。
“起初,你在明,他在暗,如今,大家都在明面之上。戎一昶毕竟是都督同知,想得到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凌云子再次向林宗武嘱咐道:“不必理会,倒是你,遇事更需冷静,若非情形所迫,不妨看看再说,双方对决,最先跳出来那个,往往反倒会败了下来”。
末了,他重复一句:“兵书之事,为师自有安排,必要时,自会告知你们”。
“是,师父”,三人齐声拜道。
这时,凌云子向一旁的卫缨吩咐道:“明日清晨,让他们六人一起晨练”。
卫展、阮怀若、章苏,早就想一堵师兄、师姐的风采呢。
剑术、骑射,还有那出神入化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