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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谈判(上)

大明略 南宫草堂 8653 2024-01-26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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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这么说,若不听你谏言,朕反倒成了昏君不成?”,深宫大殿,朱厚熜高高在上,却又不时来回踱步。

  良久之后,他终于笑道:“看来你这个翰林院七品编修不简单,方才是林千户,如今就连跟随朕身边多年的黄锦也替你说话”。

  “微臣不敢”。

  “老奴罪该万死”。

  ……

  仲逸望望朱厚熜,再看看一旁替自己说话的黄锦,二人皆不言语,只是那怕一个眼神,也不难看出:朱厚熜之前不悦的脸色,此刻已缓和了许多。

  “以微臣之愚见,当务之急应加强城内防守,朝中人人皆知:京城的守卫也就四万左右,不过兵弱将寡,能征善战者少之又少,但朝廷可召集城中青壮年,号召全民守城”。

  见朱厚熜似乎并未制止的意思,仲逸便继续道:“与此同时,严令各镇增援的兵马力战、死战。京城以北加强布防,切断鞑靼大军的后退之路,他们一路轻装南下,粮草辎重所带不多,尽管在当地掠夺不少,但这非长久之计”。

  “就这些?”,朱厚熜冷冷的插话道:“目前,朝廷的部署就就是如此吗?城内加强守卫,城外援兵来战”。

  “仲编修,老奴冒死插一句,这就是你的退敌的之策?”,此刻,黄锦都似乎有些后悔替他说话了。

  “万岁,黄公公,稍安勿躁。眼下,有一件事,比城内守卫、城外增援,更为重要”。

  咳咳,仲逸清清嗓子,而后继续道:“连日以来,鞑靼大军不是一直喊着要派使进城与朝廷谈判吗?”。

  “回万岁,是有此事,城中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都翘首以盼,等着朝廷派人去呢”,掌柜东厂,黄锦自然知道的要比一般人的多。

  “我们正好可借此机会鼓舞士气,以使朝中文武、城中军民众志成城、上下一心”。

  “只要士气高涨,全民守城、人人护家,便可胜过三万兵马”,仲逸笑道:“如此,城外的局势就是逆转,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了?”。

  不难看出,就目前双方的形势,城中大多人都认为:即便朝廷同意与鞑靼谈判,也无非是招盘接受,想要通过此次城下谈判来争取到好处,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是当逢眼下战事,双方皆已开战,鞑靼提出谈判,岂有不前去的道理?

  不用仲逸与黄锦的刻意提醒,朱厚熜又何尝不知眼下的城下谈判迫在眉睫?

  可是,又该派谁去呢?

  换做别人,自会顺着谈判之事说下去,至少应将重点放在“如何谈判”上来。

  但作为九五之尊的帝王,朱厚熜却从来不会按常理出牌。

  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言常人之所不能之言。对某些人来说,或速许是之高追求或毕生所愿。

  相反,对有些人来说,只是皮毛中的皮毛而已。

  “两军阵前较量,靠的是真刀真枪,靠的是将帅御下有方,军士誓死杀敌,找几个人谈判,真以为一言可定乾坤,三寸之舌能止吴蜀之争?”。

  朱厚熜似乎对两军城下谈判之事毫不上心,更有嗤之以鼻之意:“若答应他们之愿,岂不是更有失我大明之威?若不答应,谈判还有何用?”。

  “简直多此一举”。

  “圣上所言甚是,只是微臣觉得此次谈判不但要格外重视,更要谈出我大明之威来?”。

  仲逸继续道:“此次谈判并非答应与否两项,甚至于有无结果都不重要”。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朱厚熜再次落座,似乎对此有几分兴致。

  从仲逸进宫面圣至今,唯独这句话才开始引起他的注意。

  当时,在翰林院出言不逊之前,对于城内外的形势,仲逸心中早有部署。

  “鞑靼之所以兵临城下,皆因当初称臣纳贡之事,此事历经多重变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朝廷不许,鞑靼便已出兵相逼,若是此次准许,那成什么了?”。

  仲逸话锋一转:“但鞑靼与我大明,虽有别,但亦有同,民间往来在所难免,此乃天道,不可违”。

  这时,黄锦又担忧起来:“如此一来,那鞑靼岂不是又可肆无忌惮的来我大明掠抢,那祸患就更大大了”。

  其实,黄锦所言并非孤例,朝中有此想法者,不再少数。

  仲逸则不以为然道:“民间有民间的往来,双档交换、买卖些日用所需,有何不可?大明的丝绸与鞑靼的马匹交换,鞑靼的牛羊皮毛可与大明的茶叶、陶瓷交换,如此既可物有所用,更能促进双方融合,减少隔阂”。

  末了,他着重补充一句:“民是名,兵是兵,匪是匪,若有人借双方互通便利再行掠杀分裂之事--------格杀勿论”。

  哼……

  一声长长的冷笑,朱厚熜淡淡一句:“说了半天,还不是答应了吗,这岂不是……”。

  他大概是想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答应,是有条件的答应;立足于‘打’,且要‘大胜’,是没有条件”。

  仲逸一字一句道:“如果我们败了,不答应也得答应,若我们打赢了,答应则是一种恩赐,如何恩赐,是朝廷说了算,万岁说了算”。

  朱厚熜:……

  “鞑靼子民亦是我大明的子民,此次力战是因他们兵临城下,形势所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朝廷绝不能将其作为死敌来对待”。

  “但日后北方战事,我们既要防止,更要用之”。

  话已至此,仲逸也无须回避:“如今人人以南方的倭寇,北方的鞑靼为两大敌,对倭贼自不用说,但以微臣之见,北方之敌,不止鞑靼一部”。

  “说下去”,朱厚熜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女真一族,同为北方之患,而其又有建州、长白、东海、扈伦四部。其骑射术不亚于鞑靼,兵力、战斗力不亚于鞑靼,加之其所处方位集中、组织更为严密,其野心之大,昭然若揭”。

  仲逸也顾不得朱厚熜的脸色,他继续道:“二者皆在北方,各有所属、各有所图,但同为大明之患,一旦合而为,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当剿之、抚之,更要分而治之”。

  “此乃微臣解鞑靼围城之愚见:既要击之,但不能灭之,留有他们在,正是为了牵制同为北方之患的南女真”。

  末了,仲逸拜道:“微臣所言完毕,请万岁责罚”。

  “这就说完了?在翰林院时,你不是说朝中有奸臣,奸臣误国吗?”,此刻,朱厚熜却想起这事来。

  “有没有奸臣,一查便知。若查证属实,便是误国”。

  如同当初在督办博野县繆大柱夫妇别杀一案,仲逸心中对面圣有一个底线:如果不能将假话一直说下去,那就讲真言。

  以朱厚熜的帝王之术,以仲逸一个才入朝廷不久的小小翰林,还有凌云山的谋略之术。

  如此交谈,或许才是二人皆能接受的。

  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

  当晚,朝廷来了旨意:着翰林院正七品编修仲逸领钦差副使衔,去大同、北直隶、京城等处核查此次鞑靼入京一事。

  但凡所涉及的衙门、文武官员等,皆应全力配合。

  同时,这个副使还要一个差事:离京之前,全权处置与鞑靼来使谈判事宜。

  此次谈判:不得有损大明之威,谈判无果优于随意应允。

  与此同时,宗武所在的千户所,也来秘密传旨之人……

  次日午后,一个阴雨沉沉的日子,街上百姓依旧忙于各自家事,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城外鞑靼之事,城中不少人日常出入也受到一些影响,但更多是恐慌多于对策、言语胜过行动。

  在普通家户、普通人看来:城外的战事总会过去的。

  如何应对?如何不应对?那都是朝廷的事儿。

  为官难知民之苦,为民难解官之忧。

  此刻,身为钦差副使,却专司与鞑靼谈判之事的仲逸来说:今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怪哉,既有副使必有正使,只是正使另有‘正事’,这两方交涉之事,自然也就落在唯一的副使身上。

  只是,传旨太监事后曾秘密叮嘱仲逸:此次命他为副使之事,不会记入朝廷纪要,更不会载入史册。

  包括身为翰林院编修的史官,也不得将此事记录入册。

  仲逸不知此举为何意,更不知自己是否为孤例。但既已领命,又争锋眼下战事所迫,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同样部署的,还有仲逸去大同、北直隶、京城等处核查此次鞑靼入京一事的差事。

  不知这一切,是否与自己昨日在朱厚熜面前的那番话有关系。

  与当初在博野县调查繆大柱被杀一案一样,仲逸身边依旧有一批随从协助,因为上次配合的缘故,此次的随从大多照旧。

  除石成外,另有十二名随从,皆是来自锦衣卫北镇抚司。

  无论与鞑靼交涉,亦或去各地衙门办差,带者这帮人,有时比一个尚书侍郎还要管用。

  初次领如此棘手的差事,尽管思虑良久,甚至于这个计划在很大程度也是自己提出的,但仲逸还是不得对慎之又慎。

  起初,鞑靼俺答提出:派三千人入城进贡,此举无异于直接将他他们的目的付诸实际,而根本无需谈判。

  当时,仲逸一口回绝:“臣子拜见天子,还要带三千兵马,成何体统?若担心城中有变,何不由本钦差副使亲自出城谈判”。

  末了,仲逸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脚下有何担忧之处?本钦差副使不带一兵一卒,如何?’。

  鞑靼俺答得知这个回复后,极为惭愧,一向喜好动武的他本有争强好胜之心,如今大军兵临城下,却被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所耻笑,岂能示弱?

  之后,鞑靼部商议一番,最后派出五十人小队,又一名专使,两名副使所率。

  谁知仲逸依旧不许:除专司谈判之人外,随从不得超过十名。同时,无论参与谈判之人还是随从,皆只需称呼朝廷规制给予的官职,不得再冠以其他称呼。

  最后,他还是那句兜底之话:若如不行,本钦差副使亲自出城交涉,无非都是大明的徒弟、大明的子民,有何所惧?

  步步紧逼,其结果自然无须多言,鞑靼只得答应这位钦差副使的所有条件。

  如此几番,一个时辰后,双方参与交涉之人才终于坐到了一起。

  鞑靼部:一个名叫阿帖木尔的指挥使,以及身后的八名随从。此外还有一名文官模样的中年人,据他们所说,此人姓魏,只是个书办。

  按仲逸当初定下的规矩:鞑靼部所派之人,只能报上朝廷任命的官职,不得再冠以其他名号,他们确实照办了。

  阿铁木尔曾与总务对决过,因此后连连升级,从当初的五品千户成为如今的三品指挥使,只要俺答所请,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而至于那位魏书办,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或许正是这位名不见传的魏书办,正是真正主导谈判之人。

  至于阿帖木尔,或是想借此机会刺探城中布防,亦或是担任安保之职。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派他来,就是个壮威的。

  毫无意外,对于仲逸而言,无论身处方位,还是谈判所需要的气势与士气,他早就决定:不管来人多少,不管所来之人为谁。

  他皆是一人应对。

  当然,一旁的石成还是少不了的。

  之所以留下他,非是因他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的来头,更不是因为他那过人的手段与身手。

  作为必须的随从,除了正常办差外,还有另外一个职责:他们,就是朱厚熜的一双眼睛。

  充当耳目,或许是每个锦衣卫的初衷,亦是他们的宿命。

  ……

  “这朝廷是没人了吗?这么大的事,怎么派一个小小的正七品,还是个翰林院的?”。

  行过大礼之后,阿帖木尔终于开口了:“兵部没人了吗?五军都督府没人了吗?内阁首辅年事已高可勉强,但起码也得个尚书、侍郎什么的”。

  “呵呵,指挥使大人言重了,我大明朝廷有个规矩:但凡遇到处置大事,就派大才大德之人;但凡遇到不大不小之事,就派中等才德之人”。

  仲逸微微笑道:“仲某不才,亦无甚德行,只能处置区区小事了,还请大人多担待”。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阿帖木尔只得转身向那名书办问道:“到底是哪里听过呢?”。

  “仲大人,如今我部兵马就在城外,一路上也是所向披靡,事已至此,我等也就不要逞口舌之快了吧?”。

  魏书办示意阿帖木尔推后,自己则缓缓上前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lt;/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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