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王妃如今手里拿着的这幅画,似乎验证了她的猜测。
王爷果然是心中有了别人,而那个人为何却是她!
丰州王妃暗中思量:龙云寒这段日子都在画一幅画,至于画的是什么,却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更不用说自己。
每次画到一个阶段,停下来去做其他的事的时候,他总是要用一张洒金的宣纸覆盖在画上。
他越是如此,自己便越是纳闷好奇。今日不知为何他带着人匆匆离府了,说是进皇城一趟。
自己还阻拦了一下,因为无召见圣旨,任何封地的王爷都不得擅自入皇城冕阳,否则会被治罪。但是,自己的话轻如鸿毛,龙云寒哪里听得进去,他只是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用略显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怎知没有圣旨,不要担心,在府中好好照顾母亲,本王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自己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冷漠之后的另一种情绪,那就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看着他离去之后,自己便直接来了书房,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她悄悄走进书房,为了方便王爷轮椅的出入方便,地面上没有铺地毯,所以地上很凉,薄薄的鞋子踩在上面,仿佛是在冰上行走。
散发着清香的香樟木书桌上,便是那幅盖着洒金宣纸的神秘的画。
终于见到了画中的女人,这个眉眼颇似云良岫的画中人,大约就是掳走了王爷那颗冰雕玉琢一般冰冷的心的女人吧?
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将王爷视作珍宝的画像撕个粉碎。可是对龙云寒的忌惮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冲动,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滴在那画像一角的海棠花上。仿佛那花儿不堪风雨的摧残一般。
丰州王妃站在丰州王府内书房的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地面的寒气很快就渗透了薄薄的鞋子,脚趾有些发麻。
因为王爷不在屋里,炭盆也没人加炭已经渐渐熄灭了,王妃只觉周身寒冷。
最冷的却是自己的心。
她一下把画丢在桌上,就要离开,忽然又记起,王爷记性甚好,他的东西都是摆放极其讲究的,若是有人动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自己偷偷跑进书房,又偷看了他最心爱的画,定是不会饶了自己的。
想到这里,不得不回转身来,忍着怒气将画仔仔细细按原样放好,并小心地盖上了宣纸。
之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书房。
走出房门,胸口只觉一阵发闷,有些透不过气来。此刻最想做的事,竟是要逃出这丰州王府,逃得远远的,离开这个伤心地是非地,离开这个只能供在神龛上膜拜的神祇一般的男人。
可是,除了这个王府,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冬日黄昏的院子里,一圈圈地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
侍女见她今日神情不与常日相同,很是担忧,却又问不出什么,只得遵命远远地跟着。
正在寒风里发泄一般地走着,迎面碰上了一群人,为首的便是一脸不悦,铁青着脸的老妇人,这不是自己的婆母,冯太贵妃又是何人?
努力控制情绪,福身行礼,“妾身拜见太贵妃。”
这就是丰州王府的规矩——无论何时何地,儿媳妇都不得称呼婆母为母亲,而是要按照宫中的规矩,对她尊称为“太贵妃”。晨省昏定时还要行叩拜大礼,下人们也是如此。让整个王府全无家庭的温馨之感。
丰州王妃曾在心中暗自腹诽,这大约是要在自己家里过一过太后的瘾吧?可惜,这里不是皇宫,王爷不是皇上,太贵妃再尊贵也比不得太后了。
做这些无用的,也只不过是找一点儿心心灵上的自我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