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明白你意思,你先退下去,待会我负责对付他,其余的人交给你们余下的弟兄了。”书湛霎时活动了下筋骨,将手握地咯响。
下一瞬他从腰间抽出了刀,正要往穆炎脖子上砍去时,突然肋下一麻,穆炎迅速逃脱他钳着自身的双手,书湛手中胡人专用的大刀顿时脱落,整个人被打得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不想公子翩翩公子的模样,居然对我使暗手,这恐怕不合规矩吧?”穆炎话语间面上虽是噙着笑意,可却丝毫未沁出任何暖意,周遭霎时冷下几个度。
一旁的大汉惊呼一声正提着刀欲冲上前,脸上却也倏地被人拂中,鼻子里弥漫一阵香味,全身力量瞬间散尽,直直倒在了地上。
书湛背靠竹枝稳住稍晃动的身形后,掠一下额间的散发,面上笑意更深:“未曾想公子居然藏着如此功力,倒是我小看你了。”
“我本不欲同公子较真,无奈公子出尔反尔,可就别怪我了。”穆炎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将手抵在唇边吹了声暗哨,向青当即携一行人闻声而至:“你先违反我们当时的约定,就莫怪我动真格了。”
方才的大汉虽是中了穆炎提前预备的计,可先下意识还清醒着,她抬手指着穆炎半晌,却难发一言。
书湛见状,面上明显挂着不可置信,睨了穆炎一眼:“你什么时候点了他的穴?”
穆炎抬起刀正指着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然:“方才你说的比试,还要来么?这次就不说是你我之间了,公子不是位讲信用之人,我自该为我身后这些人多考虑考虑。”
书湛干笑一声,旋即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三两下轻功便已行至穆炎身前,直直想将匕首抵在穆炎脖颈上,他见状,连忙往后闪了下,恰好躲过他的刀锋,他反应迅速将书湛双手剪于身后,迅速点了他几处穴,将匕首抵在他脖颈处,往后退了几步,厉声喝道:“都给我停下,你们听着,你们主子如今在我手里,若想他活命回去,便听我接下里所说的。”
“若期间有人起了歹意,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按照约定将他完整归回。”穆炎话音到后头时越发拔高了。
原先打斗的众人凝滞了下,原先絮絮叨叨的大汉睨了被挟持的书湛一眼,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待书湛眼睫轻颤几回后,大汉才嘱咐身侧的将士停下打斗,将手上的器具纷纷放至地上,将双手举至头顶,睨着穆炎问道:“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做了,能放了我们主子么?”
穆炎淡淡而笑,努努下巴命令向青上前将人钳制住,声音像在空气中飘:“我自是比你们将信用,说了不会取他性命,他必定是毫发无损的,只不过现下有一事需他点头答应,你们再稍候一下,不过方才耽搁这么些时日,你们也不介意再多耽搁些时日了吧?”
“你想说什么?我们之间谈话不需要弯弯绕绕的,你若是有话说不必拐弯抹角,我都明白的。”书湛眼下虽是被挟持着,可多年出行经验让他情绪依旧十分稳定。
之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现下的安危是因为他在方才的交手中发现穆炎是一个极其讲究诚信之人,途中他分明有许多次机会能置他于死地,可他未曾采取任何不光明的手段,加之方才穆炎招数变幻之快,他虽没及时看出是什么门派,但也发觉他不只是面上那副文弱的模样,实际武力要比自己想象中强了许多。
倒真是他方才小看了身前之人,书湛舔了舔唇角,勾起抹不明的笑。
半晌后,向青从腰间取出一封提前拟好的书信,递至书湛身前,穆炎适时启唇:“你我二人既达成了共识,方才我未借外力凭己赢了一仗,公子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今日之后,你不许再带人侵扰暨州百姓。”
书湛抬眸睨了一眼书信上的内容,大致不过是同他协定后续边界活动的相关事宜,他第一次侵入暨州时便已料及此次后果,现下对他提出的协议倒未曾讶然,不过他对穆炎的真实身份倒是着实感兴趣,主要是方才那一套招式实在是出其不意地制胜。
虽然从前已有情报提及穆炎的身世,当时书湛对上头的内容也是半信半疑,加之后头见面时见他一副羸弱书生的模样,难免有些掉以轻心,却未曾想穆炎竟有如此实力。
书信上所用的是瘦金体,每一字都刚劲有力,按照上头的字迹判断,显然是方才写下不久的,穆炎见书湛确实有意和解后,给他身上解了两道穴,让他顿时活动能自如些,才缓缓道:“你签下这协议,我就将你放回匈奴边界内。”
书湛倒对此次溃败有些诚服,他犹豫半晌签下了协议,穆炎将书信收拢在宽袖中后,又将穆炎身上已解的穴复又点了回去,随后低声道:“方才公子的失信行为让我心有余悸,不过你放心,这穴位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
他话音落下,又努努下巴朝着书湛所带来的七八人,示意向青同远青一同上前点了他们的穴位,待确定他们动弹不得后,穆炎才带着身后一群人准备撤退,方才撤出半迷路,书湛若有所思询问道:“你到底使的是什么招数?为何我行走多年从未见过你那剑法。”
穆炎定了定神:“不过闲时自己在书卷上学了些招式,不值一提,书公子后会无期。”
穆炎一行人退出约莫一里地后才出了丛林,向青守在后方确认后头未有潜在危机后,方才舒了口气:“主子,方才当真是十分危急,不过你从前不是从不愿在世人面前显露功夫的么?怎的今日破了例?”
从前穆炎确实对外就是一副书生模样,在京都内更是未得几人见过他的真功夫,除了与他十分亲近之人,几乎未曾有外人得知他其实对功夫之道亦是略懂一二,照旧向前行了几步,穆炎遂一沉吟:“不过是方才的缓兵之计而已。”
“那公子的功夫分明能将他们置于死地,可是你并没有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又是为何?此番公子前来不正是为了让暨州边界安宁下来么?如今一纸承诺书却是没什么用,他们即便不再前来,也定有其他携了狼子野心之人,到时候我们是防不胜防呀公子。”
道理虽是如此,可穆炎对方才自己的决策并未觉得遗憾,反而觉得此行能平下些纷争:“匈奴同我大凉已有纷争数年,不是一时能解决的了的,还需双方彼此调解,我今日做法不止给了他们生路,也希望他们能从中想明白,不要生灵涂炭,若下次场上当真相见,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见穆炎心底有自己的思量,向青心中悬着的大石霎时落下一半,当即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书湛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身上的穴道才全数解开,见身后众人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他即刻上前三两下将几人身上的穴道解了。
身侧的大汉恢复行动力后当下便啐了一口,语气尚是不悦:“主子,方才明明我们有能力能同他们再比试比试,你怎么答应他签了承诺书?”
书湛将方才因为纷争而落在地上的短刀收回腰间鞘里,半晌才答道:“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我相信我于他是后会有期的。”
大汉面上神色难辨地睨他一眼,念及自己需得听从他的命令后,当即噤声未再多言。
穆炎一众人离开山林后便骑马返回驿庭,途径一处山沟时,气氛骤然暗淡下来,他忍不住缩了缩肩,骤然起了防备之意,可正是这一分神间,猝然事发。
一道光自山上迸发,不偏不倚击中穆炎所骑之马的眼睛,马儿吃痛,前蹄猛然扬起,穆炎从马背上直抛了下去,好在他留有身手在身,在地上打滚几圈以后,立刻跳了起来,扬着声问:“是谁在此处?”
他所骑的棕红马厉声嘶鸣几声后,重重倒在地上,眼见是再动弹不得了,向青同远青一行人见状,连忙将马驱停后迅速下马,在穆炎身外围成一圈,警惕心极强。
方才射来的暗器太过突然,穆炎压根毫无防备,待反应过来马匹中了剧毒后,才发觉手腕上不小心与那暗器擦身而过,此刻左手已瞬间染上了紫红色,他连忙从腰间摸出把随身携带的短剑,眯着眼往腕上一划开始放血,霎时间血流如泉,里头喷涌而出的竟全是棕色的血。
外围此刻的防卫此时已是无懈可击,山上霎时起了一阵笑声,那声音如同山沟里的气氛一样冷,不带丝毫情绪。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不敢现身?”穆炎心中虽有恐惧,加上手上的剧痛感让他浑身有些发抖,他却依旧维持着镇定怒问道。
“来不及了,穆公子,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来人不答反倒挑起了新的话匣子,他的声音说不出的熟悉,穆炎总觉得他再何时听过,此刻却是记不起来丝毫相关的片段。
“什么来不及了?”穆炎稍显疑惑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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