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佩主人已在吾处,特告与你知,若颜神城宋家军再攻打我大金一县,便送上一指,人有双手,共十指,加双脚亦有十指,我大金有县二百余,恰与人骨之数相近,若宋家军退出滨州、棣州之地,吾可暂保其无恙,若君能接受之前吾之条件,此人定完好无损送与你处,美人与江山,只可选其一,望君慎思之。”
宋杰看着完颜元宜这封**的威胁信,双拳捏得死死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喜之感涌上心头,喜的是赵初兰还活着,悲的是佳人落入敌手,现在还被人来威胁自己。
“美人与江山,只可选其一……”
宋杰闭上眼睛,脑中再次浮现出赵初兰笑颜如花的脸庞,飒爽的英姿。
“我该怎么做?要怎么才能救兰儿?”……
宋杰的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家人,如果按照完颜元宜的话去做,梁家、葛家怎么可能会答应,那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颜神城的百姓怎么可能会答应,还有那些埋葬在博山陵园的将士会答应?
不,他们都不会答应。
这江山本来就不是谁的,是人的,自己不过是带着他们去过生活,起兵至今已经战死了多少弟兄,他们也有家人,如果自己心的女人而投敌,如何对得起他们?
宋杰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让亲兵叫来宋氏集团的高层后,宋杰把完颜元宜的信和那枚玉佩摆在众人面临前,一言不发。
“郡公,这是三娘子的信物?”丁平念出了完颜元宜的信中的,然后拿起那块玉佩。
宋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从腰上解下自己的那块玉佩,然后把两块玉佩合在一起。
此时,这块分别一年多的玉佩终于合在了一起,如同一幅阳图,但佩戴玉佩的两个人却相隔两地,一个陷囹圄,一个心如死灰。
“这块双鱼玉佩是兰儿攻下滨州后,在滨州刺史家中所得,去年让何刚送了其中一块给我,我不知道世上是否还有一块一样的,但现在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如双生一般,相信是真的。”宋杰平静的说道,但语气中的悲哀,谁都能听得出来。
“郡公打算如何?”梁尚君站了起来,走到宋杰面前,轻声问道。
人的目光都看向宋杰,等着他的决定。
“扩军!三月后,夏粮征收完毕,先下莱州、登州和宁海州,然后进攻济南、东平,今年之内拿下整个山东东路,然后北上伐金!”宋杰沉声道。
“好,好,好!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人,郡公,老朽一家誓死追随!”
“不过,老朽觉得可以先退出滨州和棣州,先稳住金人,至少可以暂保赵三娘子之命。”梁尚君捋这自己花白浓密的胡须说道。
“老师,为何要退出这两州?大家都知道兰儿现在可能在金人手中,如果我们妥协,金人会认为我们投鼠忌器,反而会得寸进尺。”宋杰不解的问道。
“郡公,现在的滨州和棣州比之莒州和密州还要荒芜,哪里还有人口?而且与金廷接壤,我们需要至少上万人驻守,本来就是鸡肋之地,还不如稳住完颜元宜等人,我们只需防守在高苑博兴一带。”
“往后不管他们从北面来,还是从西边来,大军回防颜神城都能在两之内赶到。”
“而且,即便是现在我们要扩军也得筹备军粮,造出这么多火枪,新兵也需加强训练,现在我们缺的就是时间,还不如以退为进,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到时候打哪里,怎么打才能是我们说了算。”梁尚君分析道。
宋杰点点头,心底是同意这个建议的,他想着如此,也能让赵初兰多一分安全,虽然宋杰心里也明白金人绝对不可能放弃这个筹码。
“敢问郡公,准备招募多少兵士?”晁克己见宋杰的脸色郁,他知道宋杰现在内心其实已经难过至极,但现在并不是安慰宋杰的时候,便转移话题,问道。
“城墙已经修建好,可以再招募三万兵力。”宋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丈人,然后说道,脸上看不出悲喜。
晁克己点点头,没有接话,三万人对于现在郡公府统治的人口和土地来说,是个比较合理的数字。
“坦之兄,高苑的水坝还有多久完工?”宋杰又问道。
“恐要今年底才行,郡公是想扩大火枪的产能吧。”丁平回答后,便又问道。
“是的,扩兵三万,需要两万火枪手,按照南台山的产能,线膛枪一月不足三百,若要造出两万把火枪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再征用几万人,无论如何要在今岁夏收前完工。”宋杰语气坚定的说道。
“夏收前?只有不到四月了,郡公,这……恐怕难以完成呀。”丁平皱了皱眉头说道,他能够理解宋杰的焦急心态,不过修建高苑水坝那种工程,要是放在以往,七八年都不一定修建得好。
现在有了水泥,数万人劳作也要两年左右的时间,现在宋杰要提前半年多的工期,这可不仅仅是增加人手就能办到的。
“通知郑迟坤,先把修路的人手调过去,彦祖兄那边的沂水坝应该快完工了吧,完工后也调往高苑。”宋杰直接安排道。
丁平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却言又止,宋杰现在的安排也算合理,郑迟坤那边修路的劳力有三万多人,梁彦祖那边有一万多人,加上高苑本来就有三万多人,加在一起可是近八万的青壮劳力,丁平确实没办法拒绝宋杰。
“郡公,高苑离滨州、棣州靠近,如此多的劳力过去,加上又要在高苑建军工工坊,我建议让李元退兵后便把主力驻扎在附近新募兵士去守益都北方五镇一县。”晁克己随后说道。
“好的岳父,募兵和调防之事由你安排就是。”宋杰转走向自己的位子坐下,有些疲倦的说道。
……
众人离开议事厅后,宋杰一个人还呆呆的坐在里面,看着桌上的双鱼玉佩。
“郎君。”晁溪儿的声音让宋杰退出了回忆。
“兰儿姐姐的事我已经听父亲说起,郎君,至少现在知道兰儿姐姐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晁溪儿走到宋杰面前,轻轻抚着宋杰的脸,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宋杰说道。
“是的,兰儿可能还活着,可我没办法救她。”宋杰难过的说道,他已经许久没有在晁溪儿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了。
“郎君,金人用兰儿姐姐威胁你,定然不会要了她的命,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救她,除了退兵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晁溪儿问道。
“溪儿,我不能被金人牵着鼻子走,能救兰儿我当然愿意,但是我不能一己之私而枉顾治下百姓的安危。”宋杰看着晁溪儿的脸,认真的说道。
“郎君心系百姓,奴家知道,但……如果进攻其他州府让兰儿姐姐丢了命,真的就是正确的选择吗?”晁溪儿咬了咬嘴唇,不忍的问道。
“溪儿,难道我们有退路?兰儿不过是要挟的筹码,我们退缩,只会让金人得寸进尺。”宋杰说到道。
“奴家对军国大事不了解,也不方便说闲话,不管郎君怎么做溪儿都你。”晁溪儿咬咬牙说道。
宋杰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紧皱着眉头,晁溪儿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从博弈上来讲,见招拆招是最低端的打法,只会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最聪明的做法是不入局,你要挟的筹码对我来说没用,你出你的招,我打我的野,你越是威胁就证明你越想让坐下来谈。
宋杰心里清楚,金廷在武力上已经无法奈何颜神城,才会出此招,他反而觉得只有自己越强大,赵初兰才会越安全。
见宋杰不说话,晁溪儿又说道:“郎君莫要怪奴家多嘴,抛开你们的感不说,兰儿姐姐毕竟是我们宋家和颜神城的恩人,我们不能完全不顾她的安危,难道你忘了,现在我们军中还有不少人是兰儿姐姐的旧部,他们现在多是军将,你不能不顾及他们的想法。”
晁溪儿这话倒是提醒了宋杰,五万宋家军中,至少有两千多人出自赵初兰的旧部,他们大多是基层军官,若是知道此事,恐怕心中同样悲愤,那宋杰如何做便十分。
“溪儿,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处理好,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会儿。”宋杰点点头说道。
晁溪儿轻声应了一声,微微一福,便退了出去,走到议事厅门口时,晁溪儿回头说道:“郎君,如果被缚的是奴家,你可会如此难过?”
宋杰楞了一下,苦笑道:“溪儿你说什么傻话,为夫就是死也要保护好你,怎么会让你被金人缚住。”
晁溪儿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奴家被缚,定然会咬舌自尽,绝不会成为别人威胁郎君的筹码。”说罢便转出了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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