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相处,姬然发现,其实有烛先生这一家子都是开朗活泼的性格。特别是有烛先生,也许是孙儿回到自己身边的缘故吧,心情特别的好,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的样子,而且每每与姬然聊天,也总是妙语连珠。看的出来,这位有烛先生之所以被人尊称为先生,的确是一个有学问、有本事的长者。
就连他们家的两位家奴蚩木、蚩虫二人,每日也都是喜笑颜开,嘻嘻哈哈的样子。虽然每日在有烛先生的安排下要不停地干着各种各样的农活,但辛苦的劳作并没有让蚩木、蚩虫二人心生怨恨,毕竟,有烛先生和他的儿子仲丘也同样每日和他们一块儿干活。
虽然在我国夏商周时代,被历史学家定义为奴隶社会,但客观地说,我国的奴隶社会,较之与西方的奴隶社会,还有很大的不同。在西方奴隶社会时期,奴隶如牛马,纯粹是供奴隶主驱使获利的工具,且数量庞大。而我国奴隶社会时期的奴隶,一则数量并不大,二则,在整个社会阶层中,也不像西方社会那样,主要由奴隶主和奴隶这两个完全对立的群体构成。在我国的奴隶社会时期,除了奴隶主、奴隶之外,更多的是普通的自给自足的老百姓,被称之为庶民。而且,在那个时代,我国的奴隶分布也不集中,除了拥有大量土地的方国国主、公侯贵族以及手工作坊主等需要大量的奴隶进行集中劳动外,还有一部分奴隶则是分布在一些中等以上富裕的中产家庭之中。这样的家庭,并不需要大量的奴隶,只是需要三五个帮助劳作即可,因而,这样的奴隶与其叫奴隶,不如叫家奴更为贴切。而且,这种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与西方奴隶制相比,更像是一种雇佣关系,当然这种雇佣关系却也是把生死出卖出去的,毕竟还是没有封建时期的地主与雇农的关系人性。
不过,如果能遇到一个好的主家,那对于奴隶而言,却不失为一件幸事。就像蚩木、蚩虫遇到有烛先生,则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也许是因为自己是晚辈,加之刚刚回到这个家中的缘故吧,几日来,虽然有烛先生和仲丘都在田地里忙碌着,就连姬狐都换上麻衣采桑养蚕,唯独姬然没有被安排具体的农活。有烛先生只是让他先跟着蚩木、蚩虫二人熟悉一下农耕事宜。
和这样的两位家奴待在一起,姬然觉得,其实这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毕竟,作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人,在姬然的心目中,人无三六九等,大家都是平等的。正是因为带着这种平等的思想,姬然反倒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们交流,并且能从中找到乐趣。
蚩木是一个干瘪瘦小的老汉,不仅整个人瘦小,就连鼻子、眼睛也都很小,唯独咧嘴大笑的时候,露出来的两颗门牙不小。蚩木已经在有烛先生家中为奴二十多年了。感谢老天,他的家主是个好人,虽然日常劳作也很辛苦,但毕竟能管他吃饱穿暖,而且又在主屋旁边,专门为他们搭建了茅舍供其居住。正是因为家主是个好人,因而在家中大公子仲丘夫妇遇难后,有烛先生深感家中劳力不足的时候,蚩木又专门跑了山中一趟,把他的那位在山中做猎户的弟弟的小儿子蚩虫给接了过来。虽说,一般成为奴隶,都是被逼无奈的事情,但在蚩木看来,与其在山中狩猎,时常面对凶猛野兽的凶险,倒不如在有烛先生这样的人家做一个家奴舒心。毕竟只要肯用力干活,便可吃饱穿暖,不用面对其他的风险。蚩虫倒不像他的蚩木伯父那样瘦小,虽然个子也不高,但身体敦实。蚩虫有点呆板,不苟言笑,但做起活来,却是风风火火。
这一日,春和景明,风和日丽,姬然又跟随着蚩木、蚩虫二人到田地里参观学习去了。换了一身新衣的姬然爱惜着这身行头,蹲在田头无所事事地看着那叔侄二人在苎麻地里除草。
刚开春的苎麻,此时长得还并不高,才刚刚覆过脚面,但一眼望去,郁郁葱葱,长势喜人。苎麻作为这个时代主要的衣料来源,是农家自给自足的一种重要经济作物,备受重视。
姬然看着蚩木、蚩虫二人在田间辛苦地劳作,对比着自己的无所事事,似乎良心发现,心中竟有了一点不落忍的感觉。就在此时,姬然突然听到蚩虫大叫一声:“兔子!”。
姬然定睛一看,果然,一个灰色的小动物正急速地向自己这边窜过来!果然是一只野兔。
姬然立时精神一震,急忙迎着那只野兔跑了过去。
那野兔低头急奔,似乎感觉到迎面有危险出现,就在离姬然两三步远的地方突然一个转向,冲着旁边的山坡冲了过去。
发现野兔以后,一前一后紧跟过来的蚩木、蚩虫二人,看到野兔向山坡上奔去,蚩木大叫一声:“拦住他!”
蚩木说完,不等姬然反应过来,忽然脚尖在地面上一点,腾空一纵,继而在空中连摆几步,一瞬间便窜出好远,紧紧随着那野兔屁股后面。又是一纵!腾空而起的蚩木身体前倾,突然脚尖向下一点,继而一挑。那只野兔便被他踢飞了起来。被踢飞起的野兔像一颗炮弹,嘭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山坡下的一棵小树的树干上!
这一切的发生,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姬然张大着嘴巴,惊讶地呆在原地,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却见,落地站定的蚩木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向他的那个侄儿摆了摆手,道:“去把兔子捡回来。”
那蚩虫听到他叔父吩咐,便屁颠颠地向那野兔奔了过去,把已经死的透透了的野兔给捡了回来。蚩虫一边往回走,一边炫耀一般地高举着野兔,喊道:“这兔子好肥啊。”
姬然擦了擦流出来的哈喇子,羡慕地看着蚩木老汉。这哪是一个农奴啊,这分明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啊。刚才露的这一手,叫什么?凌波微步?还是水上漂?额,不管叫什么吧。总之,这都是厉害的轻功啊。本来干瘪瘦小的蚩木,此时在姬然的心目中立刻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从蚩虫手里接过来野兔的蚩木转身看向姬然,立马又变回来日常那点头哈腰的模样。
“小公子,小公子,打了一只兔子,挺肥的。小的孝敬你啦。”蚩木一边迈着小碎步向姬然走来,一边谄媚地说道。
前后变化太大,姬然一下子有点适应不过来。
姬然没有把野兔接过来,而是一脸崇拜地直愣愣地盯着蚩木老汉,把蚩木看的心底发毛。
“那个,那个,小公子,兔子。”蚩木把野兔举起来,在姬然的面前晃了晃。
姬然的眼神突然变的火热起来。一步走上前,一把拉住蚩木没举野兔的那只手,激动地说道:“想不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老人家还是一位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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