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走之前,天缺笑着用话绊了虚海蓝音一句,道:“蓝音小姐,如何?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杀吧?你这样自持高手身份,给自己设限画地为牢,可真够笨的……”
虚海蓝音明知道他是在拿话挟持自己,但丢不起那个脸,嘴硬道:“就你这点能耐还狂?我只是不想那么快杀你而已。凭你还不配我以市井之法出手。”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我虚海蓝音以现在的方式、也同样杀得了你。想我像个小丑一样愤怒狰狞,采取什么所谓的避实就虚的策略来避开你这烂到极点的破阵,你门儿都没有。那是旗鼓相当的对手间的打法。
你算哪根葱啊?
我们虚海家有自己的骄傲。
对你就是要硬碰。
“死要面子活受罪,”天缺又笑着刺了她一句,道:“你在这儿慢慢破吧,我走了。”
言毕,上方那些接到命令的雪烈鸟即铺天盖地而下,以他理想的方式,在他面前形成一道通往森林上方可供攀爬的天梯。
天梯倾斜而上,足有数百级之高。
看了一眼那团把虚海蓝音围起来的雪雾,天缺洒然一笑,纵身跳往天梯,跟着就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去。他每爬一级阶梯,身后那些维持梯阶的雪烈鸟即自行散去,飞往天梯尽头处,继续往上加高。
等攀至森林上空,见那团雪雾越来越淡,眼看着虚海蓝音就要以极其从容的身法破阵而出,天缺停步笑道:“哦,对了,蓝音小姐,要不要我把逃跑的地点告诉你?否则我怕你根本找不到我……”
虚海蓝音气得发昏,以冷笑表示不屑,哼声道:“我用得着你来告诉我吗?”剑影爆闪把雪雾扑灭,道:“你跑得掉再说吧……”
她话尚未说完,就见那些接到命令的蝙蝠宛如大江大河自天而下,以螺旋绕体的方式,瞬间把她吞没在黑色的汪洋里。
天缺转身而去,不再回头,以精神力把天梯化作一只巨型的雪烈鸟腾空而逝。
雪烈鸟是种生活在落日森林里的古老的禽类,色白而小,短喙体轻,性情温和,习惯群居,以草种为食,昼伏夜出。
虽然此次出动的数量极多,但天缺百多斤的体格还是严重超出了它们的负荷。在飞行的途中,不断有越过体能极限的雪烈鸟爆体而死,纷纷坠入下方的森林中。
作为低级生物,对于神,它们有着近乎狂热的信仰。为神而死,那是莫大的荣幸,也是来生的福分。是以它们非但毫无怨怼之意,还争相投入巨型雪烈鸟的法阵中。每有一只雪烈鸟死去,就有外围的生力军填补进去,以继续维持法阵运作。
如此悲壮的团体协作,对于森林下方的那些弱小兽类来说,无疑是场近乎种类灭绝的浩劫。望着那片如同乌云般、不断腾空远逝的巨型雪烈鸟法阵,它们都以恐惧的姿态纷纷蛰伏起来,试图避过劫难。
至于虎豹豺狼貔貅之类,则纷纷跟着捡食坠地的雪烈鸟,爆发出争食的兽吼声。随着巨型雪烈鸟法阵不断远去,下方的兽吼声也以迅快的速度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天有蓝月,照见大雪纷飞。
天缺立于雪烈鸟之顶,目视前方,不断计算着到达目的地的最短路程。下方落满积雪风景如画的山地森林,迅速往后退去。
他之前虽然也有过跟万念静初一起乘载人翼兽飞天的经验,但操作人不是他。现在自主试飞了,对他来说,这感觉很美妙。
不过,他却高兴不起来。
打一飞空,他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死意。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几乎每只雪烈鸟都带着赴死之心来完成这次任务。
他跟它们沟通过,要它们别这么拼命,适可而止就行。那么多生力军,随时都可顶替。哪就到了非得把自己累死的地步。
认真是好事,但过头就变味了。
奈何它们全都不听。天缺越是感动内疚,它们就越是感到一种为信仰而死的满足,甚而愈发地卖力,死得悲壮而轰烈。
天缺没招,怒斥是行不通的,只得从自己身上来做文章,通过计算来实现用最短的路程、最少的时间到达目的地的想法,以减少这不必要的牺牲。
“我真是怕你们了,根本就没必要好吗?”
他心下一声无奈响起。
打他被造化之星罩顶的第一天起,有关龙师之路的一切就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套完备的系统。诸如任务、路线、地形、坐标等等,只要是有关的,全都备齐了。他所要做的就只是,按照指示一步步去完成。
当然,方式自主。
数天以来,他凭着自己在线的智商,早已把一切融汇贯通。譬如这眼前的第一站落日森林,他就了解的很透彻。
像面积多大、地形如何、哪里适合战斗、哪里有充足的水源、栖居着哪些禽类和兽类、哪种植物有毒没毒、妖族部落有多少分布在哪里等等,全都了然于胸。
心算一歇儿,等确定好路线,他立刻下达命令,戟指向正北方向霍然一挥。接到命令的巨型雪烈鸟法阵,猛然长翅一振,抟击而上三米,朝目的地呼啸而去,其后是爆体后随着大雪纷纷坠向下方的雪烈鸟。
于此同时,天缺脑海中跳出虚海蓝音冰丝银眸的姣好面容,暗道:“我占尽生态,整座森林都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争?”
瞬间,豪迈之气自心底生出!
不一会儿就在苍茫的大雪中去的远了。
数目庞大繁多的蝙蝠,密密麻麻,如一只高达数丈的黑色的巨茧般,把虚海蓝音包裹在中心处,并且不断有远到而来的生力军以螺旋绕体的方式加入其中,使得巨茧越来越厚,也越来越大,鸣声极是汹涌。
在巨茧就要高出森林上空的时候,其顶部突然射出一道极是耀眼的海蓝色剑光,高达数十丈,跟着剑光下切,以无可抵挡的强力把巨茧由内而外劈出一道缺口,手持劫沉古剑的虚海蓝音如光影般,瞬间掠出前方百丈,拔地而起,追逐天缺去了。
此时她杀他之心,更胜从前十倍。
她去后,蝙蝠们也散了,飞得满天都是。原地留了一堆蝠尸,小山丘似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只,血腥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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