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大,却是如寒冰般带着些嘲弄,穿过那暗紫色的诡异结界。
卓子洪站起身来寻声望去,大殿内的神台之上,只见说话那人头顶蛇型发髻遮面,一身白袍加身,双手环抱,腰系古怪利刃,而那人的身后不远站着两个同样装扮的人。
三人站在神台之上冷冷地盯着大门外的卓子洪,暗紫色结界中的巫者们亦不断地痛苦呻吟着。
卓子洪也不犹豫,右手探至腰间便拔出利剑,立即向后连退数步,飞身一跃,便跃至庙宇最外围的高墙之上,身形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才想走?”那声音一如昨夜那紧随身后的肃杀之息一般,无法摆脱。
只是卓子洪对身后传来的声响如若未闻,自翻出高墙落地的一瞬便一转身形向密林中逃去。自卓子洪踏入密林短短一瞬,便被一把突然出现的利刃拦住去路。
那古怪的利刃由其身侧密林中横扫而出,直击卓子洪的面门而来。卓子洪霎时间立剑一档,那古怪的利刃与卓子洪的剑刃锋相击。
“砰”的一声,那古怪的利刃虽是被弹飞出去,但卓子洪握剑的右手隐隐作痛,可想仅是那飞来一击便是这般势大力沉,若是强斗果然未必便能轻易逃出。
卓子洪心中暗道不妙,借着剑上传来的怪力,闪身而出飞向另一侧,脚在地面轻轻一点,扭转身形,便再次夺路而去。
哪知卓子洪才刚踏出数步之遥,那古怪的利刃便再度横扫而出,卓子洪心中一惊,却是早已抬起手臂持剑一挡,借势跃起半丈之高,双脚朝利刃袭来的方向连踢数脚。
“咚咚咚”三声巨响,那古怪的利刃深深的插入了断木之中。卓子洪便再次借力,飞身而起,跃至树杈,身形在树杈间一阵闪动,头也不回地向远处奔逃去。
那古怪利刃主人这才从密林中一闪而出,狠狠地将利刃从断木中拔出。这人身材矮小,头系着蛇形发饰,一身白袍,眼神中透着愤怒,见卓子洪跑入密林后正要抬步便追。
“急什么,他跑不掉的。”一人闪身来到他身旁,那人除了身材微胖外,其它便都与他一般无二。
“正是正是,慢慢戏耍他一番便是。那小子朝断崖去了,你还怕他能生翅而飞不成?”第三个声音出现了。
此三人正是适才供奉大殿神台上站着的那三人,只是这人虽亦以白巾蒙面,却是个无眉的模样。
那身材矮小之人眉头紧皱,微怒道:“戏耍?莫非你们把大人的事当做嬉戏了?”言罢也不理会其余二人,一个箭步向前便追卓子洪而去。
剩下二人对视一眼,无眉那人摊摊了手,无奈道:“他今日怎的这般较真?”说罢,余下的二人便跟着一同追了上去。
断崖之上,卓子洪双眉紧锁,正单膝跪于断崖旁张望查探。
这般荒芜的深山之中,卓子洪虽是帝鸿氏一族,却是从未来过的,哪能料得此番竟是择错了方向,跑到了这般进退两难的断崖边。
那断崖虽不是深不见底,但卓子洪目测一番亦是可知那断崖的深浅一二,崖下满覆乱石荒草,崖边至底少说亦是六丈有余。
卓子洪叹了口气直起身,握紧手中的剑,说道:“既是来了,就出来吧。”
三个身影从不远的密林中一闪而出。卓子洪盯着三人,横剑于一侧。无眉那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哪知那身材矮小之人,竟一闪而出,一跃而起,高举古怪的利刃向着卓子洪当头劈去。
卓子洪也不闪躲,猛地提剑上撩,那矮小之人反是一惊,急急转了身形,躲开剑锋,落于一旁,双眼含怒,直直盯着卓子洪。卓子洪撇撇嘴一脸不屑,双手举剑,狂袭而出向那人当头劈下。
那矮小之人见卓子洪一脸不屑,反而是直冲而来,心中登时邪火乱窜,抬脚便一步窜出,举器手中利刃相迎而上。“砰”的一声,利刃与剑一触,霎时便擦出刃见火花,剑芒激荡而出,二人皆是向后一仰。
只是二人皆不愿就此罢休,借势抬脚便向对方踹去。
卓子洪连退数步稳住了身形,开口便是大笑出声。那矮小之人却倒飞而出,重重摔倒在地。卓子洪脸上瞬时一凌,举剑便再度向前,丝毫不给那矮小之人半分喘息之机。
那矮小之人虽是倒地吃痛,却是极快地翻身而起,双手一握一搓,那古怪的利刃便一分为二,恰如毒蛇的獠牙一般。
这时微胖那人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矮小那人的身旁,右手抓住他肩膀用力一拽,单足踏地后闪,堪堪躲过了来剑。卓子洪提剑正欲追袭,无眉之人却闪至身前,手中利刃横扫而出。
卓子洪立剑一挡,剑于利刃相击,左手握拳,一拳击出直轰其小腹。无眉之人相左身形一闪,恰巧躲过袭来的重拳,左肘顺势而出,直击卓子洪右脸。卓子洪压剑,低头弯腰,躲过袭来的肘击,剑向右侧横扫而出,势必要将无眉之人拦腰斩断。
无眉之人瞳孔一缩,向后急退,剑锋却将其衣衫划破,其冷哼一声便再次向后一跃,跃至微胖那人身边。
微胖那人见卓子洪在他们三人轮番攻击之下竟是不落下风,且他那一脸看似从容的模样,实在叫他怒火中烧,当即便想再度上前,撕烂他那张大笑的脸。
而微胖那人对着矮小那人开口道:“切莫与之纠缠,围剿便可。”
矮小那人先是一愣,暗忖着如此这般也好,也算是省些气力,若是哪日那位大人亲临,向其禀告起今日之事...那出力的是他一人,可受到褒扬的却是另有他人。
随即那矮小之人心中暗笑一番,便点了点头。
卓子洪看那三人站在对面也不上前,大笑出声道:“怕死就滚到一边去,别做拦路狗!”
那矮小之人闻言再度怒火中烧,眼看便欲再次冲出,微胖之人手一抬将其拦下,说道:“激将之法而已,莫再上他当了,我们一起上。”言罢三人便各自散开,互为犄角之势,缓缓向卓子洪逼来。
卓子洪闻言收起大笑,一脸无奈叹了口气,自语道:“还是学得不够像,早知便拉立成一起回来。”言罢便弯腰将藏于靴中的匕首拿出,左手反持,右手握剑,严阵以待。
对面三人则皆是将利刃一分为二,以暗紫色光芒凝绕于利刃之上,中间那人高高跃起利刃直袭卓子洪脖颈,外侧二人躬身贴地而行直取腰腹,欲以一击取了卓子洪的性命。
卓子洪向后一跃,闪过地上二人利刃,举剑直斩高空那人,利刃与剑相接,利刃退。空中那人凌空翻身向后退去,地上二人拔地而起,四把利刃皆向双腿袭来。
卓子洪强扭身形,凌空翻身,双腿在二人肩上重重一踏,身形向前一探,举剑再次向后退那人斩去,后退那人高举利刃过顶。利刃与剑相撞,卓子洪借力再次凌空翻身跃那人头顶,那人重摔在地,其余二人此刻却手持利刃再次袭来。
卓子洪刚一落地,原地转身匕首、剑,接连横扫而出,六刃相接,三人皆是向后连退数步。卓子洪身形一稳,眯眼皱眉,只见远处三人除一人嘴角带血外,其余二人皆是毫发无伤。
卓子洪叹了口气,双手紧握双刃,一咬压牙不待三人再成掎角之势,便弹射而出。三人只得微微分开,便再次于卓子洪缠斗在了一团。
他的头避开了袭来的利刃,利刃却刺中了肩,他的匕首刺向了敌人的胸膛,却只刺中了手臂。利刃刺中了腰,刺中他的背,利剑却只划破了敌人的腿。
鲜血从卓子洪的七金软甲中渗出,由黑金盔甲滴落,渗入泥土里,变幻成凄美的花朵,只是越来越多的花朵不断地散落在地。四人犹如舞者般在这鲜血的花丛中穿梭起舞,但死斗之舞总会结束。
随着骄阳的落下,一名舞者斜飞而出,为这段凄美的舞蹈划上了句号,他的剑斜插在地,他的匕首还被他紧握,他的伤口布满全身,他的腿却是毫发无伤,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而那三人皆是负伤在身,但好在并无大碍,重要部位皆都无伤。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三人中走出,他手握利刃一瘸一拐的走向那微微起伏胸口靠近,高举的利刃,邪魅的眼神。
利刃落下,刺到泥土,双腿传来剧痛,矮小的身形忍着剧痛向后急退而去。
卓子洪忽是用尽力气翻身而起,转身便向密林中跑去。
不远处的另外二人皆是一惊,三人这才明白,为何他们的伤口全都落在腿部和脚上。
矮小的身影在原地,对着卓子洪逃走的方向怒吼道:“你逃不掉的!你绝对逃不出帝丘城!”
卓子洪听闻身后传来的怒吼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再也不可能逃不出帝丘城,只有还有一件事需要去确认,还有一个人他定要去保护,用他这最后的时间也必定去完成。
满身的尚未干涸的血迹,微微上翘的唇角,坚毅的双眼,金罴夜刹的校尉,向帝丘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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