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霄眉头一皱,脸色略微不满:“你为何要去叶家,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带你回青燕。”
“我可没有答应你,我就问你,我要回叶家,你放是不放人?”
“放,自然是放的,我不但要放,我还要陪着你一同去。”欧阳霄说罢,手中玉扇合起,朝着某处一点:“一棵树罢了,让欧阳鸿再给我送一棵来,这般小的事情闹成这般,丢脸。”
说吧,带了叶锦羽便离开,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管家,盯着地上躺着的桂花树残枝,一脸的苦笑,幸亏他反应极快,想起爷回来的时候吩咐过,要善待叶姑娘,倘若让这小丫鬟乱说一通,指不定这一次的事情,就不能这般轻易的了了。
“管家,我不明白……”挨了一巴掌的小丫鬟在旁边露出疑惑。
曾经,他们的爷因府中大丫鬟不小心则断树枝而打了二十个板子,他们都还历历在目,为何如今这叶姑娘直接毁掉整棵树却不会被责骂半句?
管家思索了半响,缓缓开口:“世上本无绝对,看人心而已。”
小丫鬟不解,管家见她如此懵懂不解,很是无奈的摇头:“去吧,将这些树枝给收拾妥了。”
上了娇子的叶锦羽,惦记着自己砍断的桂花树,她说:“桂花树多少银子,我会赔给你。”
“赔给我?”欧阳霄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怎么?你以为我赔不起?”叶锦羽有些生气,这男子如此看不起她,如何不教她生气?
“你可知,有些东西,叫做思乡情怀?”
叶锦羽嗤之以鼻,也只有无知之人才会将这种情怀当真:“我竟然不知,常年游.走在青燕和商徽两个国家的欧阳世子爷,能感受到思乡情怀。”
欧阳霄笑:“你不该是个女子。”
“我更不愿成为一个男子,太狠,太冰冷,太残酷。”叶锦羽冷哼。
欧阳霄举手投降;“好吧,你受了伤,你说什么都对。”
叶锦羽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下去,这男子惯会说,说的天花乱坠,以假乱真,都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你们叶府到了。”
叶锦羽撩开帘子往外一看,果然是她的娘家叶府,自从成为欧阳夫人后,她很少和叶家往来,毕竟叶家由她的二娘当家,早就容不得她这个大房的嫡出小姐。
她想,若是父亲一直不抬了二娘的正房之位,估计她就更回不来了。
“怎么?近乡情怯?”
耳边传来欧阳霄的笑语,叶锦羽忍不住的瞪了他一眼,这男子可真是令人厌烦的很,仿佛她不好,他就会很好。
总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再旁边嘲讽几句,气得她都忘记生气了。
“你到底下不下去?我的马车是很舒服,可你总不能说变就变,非要到叶府来,来了又不下去。”
叶锦羽蹙眉:“啰嗦。”
刚要下马车,却见一辆华丽而奢华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叶府门口,不一会儿便从里头下来一个身着华衣的男子。
男子背对着叶锦羽,发上的玉冠在阳光下更显通透,单看这玉冠便知道此人身份尊贵。
她疑惑,叶府什么时候结交了如此尊贵的人物?而她又为何不认识此人?
还有,此人的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喂,你到底在看什么?”一旁的欧阳霄久等不耐烦,在旁边催促了一句。
他如今着急着要去见叶锦羽的爹,看看出多少聘礼,能将她带回青燕去呢。
他自然知道叶锦羽他说要带她回青燕是开玩笑的,知道他的人都明白他不会随随便便开玩笑。
这一次也是如此,那些老顽固一直吵着闹着让他娶世子妃,他便娶个就是,有多复杂?
叶锦羽不知欧阳霄在想什么,她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前边的马车上看,正等着男子转过头来看看究竟是谁,却见她的爹,欢天喜地的迎了出来,对着男人卑躬屈膝。
隔着很远,叶锦羽都看到了他的卑微。
她不有自主的蹙起眉头。
她爹好歹也是一个五品官员,纵使在这京都,出门遇到的十个人中就有九个的身份可能比爹尊贵,他也不应该如此卑躬屈膝。
爹爹的骨气哪里去了?
总对她说,为官之道,贵在清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一切以社稷为重,为百姓为重。
外租家中富裕,娘亲贴补了多少金银在叶家,最终操劳过度,年纪轻轻便去了。
她一直以为是好官的父亲,如今在一个年轻的贵族子弟面前如此卑躬屈膝,这……
叶锦羽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阵的抽搐,为娘亲的不值得,对父亲的失望。
连带的,她连下去与父亲相见的想法都没有了。
“怎么?如此深受打击的样子?那男子是你的仇人?”欧阳霄又开了口。
叶锦羽此次不想理会他。
欧阳霄此人天生便不知道什么叫做别人的厌恶,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叶锦羽越是不想理会,他就越是要和她对着干。
直接下了马车,将人给扯了下来。
叶锦羽一个没有注意,着了他的道,差点摔在地上去。
叶锦羽冷冷的瞪着他:“你……”
“瞧,他们看过来了,你不是想要和他们打声招呼,机会来了哦。”欧阳霄笑的如一个痞子一般,和他这一身翩翩公子的装扮一点都不相符合。
叶锦羽下意识的朝着叶老爷的方向看过去,入眼所见的,并不是她爹的容貌。
而是……沈子轻。
叶锦羽从来没有想过,与沈子轻是以这般的方式重逢,方才她还在根据他的穿着推断,此人是皇权贵族。
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是沈子轻。
这一段日子以来,每当夜深人静,她便会在想,沈子轻到底去了哪里,是否被人拐卖,那些人可曾为难他。
没有了那一声声在她的耳边喊着锦娘的声音,她十分不习惯,好几次的梦境,见到他惨遭毒手,她都无一例外的被吓醒过来。
这人已经深入到了她的心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却突然了无音讯。
如今,此人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她却不敢上前却确认。
“锦儿?”叶老爷自然认得出自己的女儿,虽然对欧阳霄的存在十分不解,可在外人面前,总要顾及到孩子的声誉,就当是正常的往来,还是欧阳池知道并且允许的情况来对待。
他冲着身边的厉隋作揖:“世子爷,这是下官嫡长女欧阳叶氏。”
世子爷?
叶锦羽很清楚,爹喊的世子爷肯定不是欧阳霄,这南人一直都以青燕商人的身份示人,欧阳池纵使知道,为了保全欧阳府,自然也不敢到处生张他的身份。
所以,她爹不应该知道欧阳霄的身份,那么,他喊的人,就是沈子轻了。
他竟然是世子爷吗?
叶锦羽大着胆子,目光落在了那男子的脸上。
这一张脸,是沈子轻的没有错,差别在于,她的沈子轻,总是带着笑容,傻乎乎的喊着她,锦娘,而这个男人,一双眸子深沉的看不到底,睨着她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叶锦羽的心底如被刀割一般的疼痛,想上前问一问,他是不是她的沈子轻,这一双脚,仿佛定在原地,生了根。
两人的距离明明就只有几步之遥,却让她感受到一种无法跨越的障碍横在他们中间。
此人,不是沈子轻吧。
“锦儿?”叶老爷见叶锦羽呆呆的看着厉隋,一直听闻镇北将军府的世子爷冷酷无情,他真怕自己的女儿会惹怒他。
叶锦羽原本凝住的目光,动了动。
欧阳霄在身边一直盯着叶锦羽,在看到她的目光定在那华衣男子的身上之后,他便有一刹那,感受不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生气。
她仿佛变成一个木头。
等她的眸子转动,才重新感受到她的鲜活。
欧阳霄自己都不曾察觉得狠狠松口气,摸着自己乱了的心,微微皱起眉头。
叶锦羽动了,她慢慢的朝着叶老爷的跟前走过去,近了,福了福身子,见过礼后,定定的站在原地不开口。
叶老爷见状,脸上有些挂不住,对着厉隋尴尬一笑,刚想开口,便听到和叶锦羽一起出现的欧阳霄开了口:“跑那么快,我都要追不上了。”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那华衣男子的神态,发现自己无法渗透他的神态去琢磨他的情绪。
叶锦羽走过去,拿起欧阳霄的手写道:哑。
欧阳霄秒懂,虽然不明白为何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还要装哑,不过他倒是十分喜欢叶锦羽对他的亲近。
而他们两人在眼神交流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厉隋的眼眸沉了几分。
“这……”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叶老爷自然是知道的,她就和她的娘亲一样,是个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断然不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出来。
可眼下,她一个嫁作人妇的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这成何体统?
“荒唐,锦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叶锦羽已经放开了欧阳霄的手,站在旁边依旧默不作声,而欧阳霄,则一脸笑意的对叶老爷作揖:“叶老爷,我叫欧阳霄,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
“什么?”叶老爷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丝毫无法去联想,什么叫做救命恩人。
叶锦羽嫁给了欧阳家,成为了欧阳家的当家主母,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操持家事,侍奉婆婆丈夫,怎的要一个外男成为他女儿的救命恩人?
简直是荒唐。
叶老爷就要发怒赶人,欧阳霄又说道:“你的女儿叶氏锦羽,已经哑了,你还不知道吗?”
哑了?
叶老爷的视线落在叶锦羽的脸上,看了良久,他怒不可歇:“简直是荒唐,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你再如此信口开河,我便不客气了。”
叶锦羽很能够理解叶老爷如今的怒火中烧,他一向爱面子,欧阳霄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涉及到丢脸上去,他能不生气?能那么坦然的就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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