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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前女友的这个提议,秦老板当然是第一时间表示支持和赞同。
反正对于漂泊异乡的人而言,在哪儿过节不是过,就看同谁过。
她当即询问了许多细节,对此行的期待之情显然溢于言表。
只是没过几天,秦橙又小心翼翼地追加了一个申请。
“那个……能不能再多给我一个探班名额?”
没办法,谁让她是一个贴心好老板。
于是,在农历腊月廿九这天,最终一起乘车踏上这趟探班之旅的,一共有五人。
开车的依旧是沉稳可靠的大个子张司机。作为五人中唯一的男性,他一如既往扮演着任劳任怨工具人的角色,一路话语很少,多数时间只是目视前方,将方向盘把控得稳稳当当。
而张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则坐着另一位兢兢业业的工具人,姜蓉姜大助理。
顶头上司不休息,特助当然也别想休,此行姜蓉不但得全程跟随,而且还担任着导航和轮流开车的职责,以避免在长达五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出现疲劳驾驶的隐患。
姜助理去了前排副驾驶,她以往占据的中排左位自然就给了另一个人。秦橙也不是第一次坐这位置了,自然很适应,一路上不时就与右侧的大领导交流一下,给对方削个水果递个保温杯什么的。
值得秦老板如此用心以待的大领导,那当然就是楚总。中排就两个座位,俱是宽敞的独立座,所以虽说左侧邻居不时会凑过来干扰一下,楚芹意倒也全程从容,多数时间都埋头办公做着自己的事。
至于后面可容纳三人的连排座,则全留给了一个人。糯糯小店员作为临时追加的名额,在无人打扰的后座上表现得很是放松,当车辆驶上高速后,甚至还侧躺在舒适的连排椅上小憩了一段时间。
没错了,只要拥有一个好老板,作为一个小影迷就可以为所欲为。
为此房东大妈甚至塞给了秦橙一个大红包,殷切地将女儿值得纪念的初次交托给了她。
当然,这里所说的初次,是指人生中的初次出远门。
好在车是豪华舒适的七座商务型,哪怕坐了这些人,再带上一堆慰问品,依旧空间颇大。加之走的大部分路段是高速,偶尔还会在环境好的服务区停下根据需求休整片刻,所以纵然需要几小时车程,也不会觉得太疲累。
直到五个多小时之后,车辆循着导航一路抵达了目的地,她们才遇到此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意料之外的麻烦。
所谓的抵达目的地,严格说来其实是抵达了车辆目的地。摄制组在景区山上,机动车辆只能抵达半山腰的一座停车场,想要去往山顶,要么选择徒步攀登,要么选择乘坐缆车。
原计划自然是选择缆车直达,毕竟又不是为了爬山观景而来,再说还携带了不少慰问品,一行人中又是女性居多,怎么也不可能自找罪受徒步上山。
可谁知就是这一环掉了链子,到地方才发现,当地的缆车服务偏偏就是从这天的中午一点起,正式停运了。
“毕竟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加上一上午都没有游客,留守的工作人员就提前……”
询问归来的姜蓉满面无奈:“现在停都停了,也不可能为几个人再启动。张哥去找人另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就只能打电话叫金导派人下来接,或者徒步上山了。”
“辛苦你们了,尽量咱们自己想办法吧,最好别打扰金导,他本来就赶时间压力大,我们是去探班的,不是去给他添麻烦的。”
领导无需为琐事跑腿,所以楚总此刻还端坐车内,说着话,又瞥了一眼车窗外,补充道:“但无论怎样,徒步上山不在考虑之列。”
姜蓉顺着上司的视线一扫,立即就明白这句话的未尽之意。倒也是,就算仅出于人道考虑,也不适合让重症患者爬山啊,何况还附带一名小店员。
不过,再瞧一眼此刻在远处正乐陶陶拿手机拍照的两个人,姜大助理又忍不住替自己心酸了一下,这二位还真是来蹭玩的啊。
其实姜蓉这次还真是误会了秦老板,她专程拉着糯糯走到远处拍照,不过是为了等会儿发送给房东大妈,好让对方安心而已。
虽说是平平无奇的半山腰停车场,但好歹也是5A风景区,环顾周遭,举目皆是苍翠的绿色,几张取远景的照片出来的效果都不错,加上没什么游客干扰,糯糯表现也比较自然,所以这一任务很快就顺利完成了。
完成任务的秦橙领着糯糯又去旁边的小摊贩逛了逛,比起说停运就停运的索道服务,这种私人承包的景区摊贩反而照常开着,哪怕游客少,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这不,秦老板就成为了蚊子腿肉之一,在小摊贩前摇来晃去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抱着纸袋子领着小店员愉快地回到了车上。
“给,这是当地特色的小吃,才出炉还热乎乎的,糯糯刚尝了说好吃,你也来一个试试看吧?”
一回到座位上,秦橙就从抱着的大纸袋中取出一个被烘焙纸包裹好的圆滚滚的烧饼,递到了楚总面前。
看了看眼前色泽金黄还带着隐隐香味的小烧饼,楚芹意并没立即接手,反而略带嫌弃地道:“景区内的东西,一般都是又贵又不正宗的。”
“管它正不正宗,只要好吃就行了,我是全程盯着摊主做的,至少在干净度上可以给你打包票。”
秦老板不怕被嫌弃,依旧乐呵呵举着烧饼,解释道:“而且,今天中午你充其量只算吃了碗点心,能量不够,现在再垫一垫,否则过会儿万一要爬山,容易低血糖。”
一行人的午餐是在高速路段服务区内解决的,楚总只点了一碗小馄饨,量一般味道也一般,加上之前在车上吃过某人切好的水果块,所以最后她甚至剩了小半没吃。
这么一点儿食量,若下午只是走两步坐坐车什么的倒也无妨,可一旦需要大量的体力消耗,那多半是顶不住的。
听得如此解释,楚芹意又睨了秦老板一眼,倒也不提自己之前对属下吩咐过什么,只是伸手接过小烧饼,垂目咬了一小口。
小小的烧饼个头儿不大,吃着却富有层次感,金黄的表皮又薄又酥脆,里面藏着猪肉丁和梅干菜做成的馅料,与其说是烧饼,倒不是说是馅饼更合适。
一口饼咬下去,薄脆酥松的外皮先声夺人,许多芝麻粒在唇齿间碾出浓香,紧接着厚实鲜美的馅料开始彰显存在感,肉丁加上梅干菜特有的香,咸鲜中带上一点微微的辣,越咀嚼越是满口生香。
“……还不错。”看在那份用心上,楚芹意倒也不吝啬给予肯定,一边细细咀嚼着品尝味道,一边点了点头。
“慢慢吃,不够还有。”受到肯定的秦老板笑意更甚,自己也掏出一个小烧饼美滋滋咬了下去。
待几个人给能量加完了油,又擦净双手补充了点水分后,远处的姜蓉才又匆匆现了身。
“张哥刚来给我打电话,说他找到办法了,让我们去前面上山口和他汇合。”
勤勉的姜大助理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倒也不必再心酸。
上山口距离停车场并不算远,步行过去几分钟,哪怕把车里的慰问品全带上也不是问题。
擅长收纳的秦老板主动请缨装包慰问品,也确实动作麻利,在车上只待了一会儿,就拎了几个背包出来,分配给在场的人携带。
这次的慰问品分量不少,所以背包也人人有份儿。身为大领导,楚总在这件事上并没申请特权,很自然就接过了其中一个黑色的背包。
可等她将包接到了手中后才发现,这个看似被装得鼓囊囊的中号包,重量其实出奇的轻,用轻若无物来形容也不为过。
觉察到异样的楚芹意并没有第一时间声张,而是以询问的目光看了负责分配的秦某人一眼。
“放心,不是以权谋私,重的东西都被我偷偷放进小天地了,她们的背包也不算沉。”
接受到信号的秦老板早有准备,当下心领神会地凑上前,低声说明道。
听完说明的楚总却依旧是那个眼神,甚至当面掂量了掂量手中背包,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好吧,你和我的包最轻,只塞了一瓶水和外套填充……其余人包里放得是相对轻的东西,没办法,毕竟只有你知道内幕嘛。”
秦老板讲得眼也不眨,虽然早有计划。之前她虽是一直到处晃悠拍照并未插话,对遭遇的意外困难却也心知肚明,便做好了减负登山的准备。
无论对这个擅自的准备满不满意,楚芹意至少不会当面拆穿,所以看看其余人都毫不起疑地背上了包,也只能再瞪她一眼了事。
然而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这种利用不科学原理偷懒耍滑的钻空子行为,很快导致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发展。
所谓的上山口,也就是徒步往上攀登的起始处,锁上车离开停车场,一行人由姜蓉持手机导航在前领路,三拐两拐,很快就抵达那里。
到了地方一抬头,远远就看见张司机等在一栋建筑物旁,而他身后,还站着五六个高矮不一,当地人打扮的壮实汉子。
“你们来了,背包还是给我拿吧。”张司机显然也看到了她们,赶紧几步过来,伸手想要拿行李。
“少不了张哥你的,早分配好了,人人有份儿谁也逃不掉,给,您拿好。”
姜蓉不客气地将手里一个大号背包交出去,又看了看他身后,问:“刚你电话里说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怎么个办法?和他们有关?”
“其实也不算完全解决……”闻言,大个子的表情倒是有了几分尴尬:“之前以为都解决了,结果人数没凑够,所以还有一些小问题……”
原来,张司机找来的这些人,是当地旅服公司统一调度管理的景区服务人员,隶属于几个轿队,也就是俗称的滑竿轿夫。
滑竿类似轿子,但比轿子更简陋轻便,轿夫抬着可上下山,是一种传统的山区交通工具,不过在许多名山都已配套了索道缆车的现在,这种活儿就渐渐成为一种价格不菲的旅游体验活动了。
对探班一行人而言,价格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统一管理的滑竿服务现在其实也休业了,只有少数家就在景区附近的轿夫,愿意这个时间出来接私活。
“联系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这六名师傅,最多能抬三副滑竿……”解释到最后,张司机苦恼地挠了挠头。
“我一大男人倒是不需要坐这玩意儿,徒步上个山完全不是问题,但问题是除了我之外,还……还是不够使啊……”
这还真是个问题,余下的四名俱是女子,体能虽有高低之分,但大抵都还是脱不了文弱的范畴,若要在其中踢出一个让其去独自爬山,那未免也太残忍点。
姜助理左看看右看看,一边是上司一边是病人,只能自觉地对自己残忍一些,当下叹道:“我平时好歹保持了一定的运动量,不如就……”
“等一下,”不待她把话说完,楚芹意站出来摆了摆手,打断道:“那能不能剩一个人在这里,等一会儿再来接呢?作为补偿,第二趟上山可以得双倍酬金。”
对靠体力吃饭的人而言,翻倍的酬金一般都很有诱惑力,但当张司机转达了这一提议时,那几个壮实汉子却纷纷摇头。
“各位老板可能不懂,这上一趟山,花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少,要马上再跑一趟,吃不消的。”一位稍微年长些的滑竿师傅操着浓重的口音解释道。
“要不这样,我们走走歇歇,每上一段路就换人轮流坐滑竿,这行不行得通?”出声的是楚总身边的秦老板。
“那个,逻辑上说得通,但其实不太行……”这次不待轿夫回答,张司机就已低声解释起来:“滑竿抬上山,越慢越累人,所以专业师傅脚下都快,一般体力不好的人,空着手都追不上……”
眼看提议被一项项否决,老半天商议不出一个章程,那厢等着的汉子们也有些急了,大约是怕这笔私活飞走,就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下,又把那位年长些的滑竿师傅推了出来。
“各位老板,要不这样吧。”这师傅有些紧张地搓着手,憨笑道:“滑竿上山,其实可以按个人体重收费。那屋里就有秤,我看几位都是苗条小姑娘,要不就选出最轻的两个,按重量加点钱,合坐一个滑竿也是可以的。”
都说女人的年龄和体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闻言,除了糯糯小朋友外,其余三位女士果然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哎呀哎呀,放心,这又不是秤净体重。”老师傅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赶紧补充道:“要连随身的负重一起算,算净体重是我们吃亏咧。”
原本站在楚总身边,一直悠然自得老神在在的秦老板,这时候眼皮就突然跳了一跳。
而半小时后,站在上山阶梯前的秦橙,不仅眼皮突突跳,甚至连嘴角都有些抽。
她前面两步远的地面上,就摆着一副长长的滑竿,两根碗口粗的竹竿当中捆扎了一个带脚踏的靠背藤椅,看着确实简陋了些,但无疑很结实。
而此刻,楚芹意就在她眼前跨过竹竿,先卸下背包挂在椅子靠背的后面,然后一转身,坐进藤椅圈,往里面靠了靠。
接着,但见楚总拍了拍双&腿间预留出来的座位空隙,面无表情地瞥过了一眼,淡淡道:“过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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