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那日已经确定了安阳王是扁鹤的身份。
对于几次派遣飞鹰执行任务,阻挠他查探菩提庙一事儿,也了解一二。
不过,他这个人,嫌烦,不找听墙角,给自己找麻烦。风清扬心中纠结,兴许去找过自己的父亲。
但管家关伯能够听到那些话,可是让七海有些吃惊。
王爷所做之事儿,我这么多年,竟然丝毫不知。年纪大了的人,说起伤心的事儿,就会忍不住抹眼泪。
七海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但他相信关伯的痛楚是真的。试想一下,平日里,一个被自己看做英雄的人,突然发现他跟心目中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那得有多失落呢。
伤心罢,他抬袖,看着七海护卫,犹豫着问了,那日张太医离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倒提醒了七海,七海感伤了,眼神里含着落寞的光芒,张太医已经死了。
死了,他怎么死的?管家关伯抓着七海的袖子,神情。
毕竟和张太医一起在安阳王府共事这么多年。年纪都大,彼此之间也有可供聊天的话题。
如今张太医死了,管家关伯的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七海低了眸子,很诚恳地回了两声,关伯想想看,安阳王囚张太医这么多年,他离开,对谁最有害?
是了,王爷倘若真不在意,何必将他关在咱们安阳王府。
这样的想法,管家关伯起初不敢有,后来相处久了,知道了太多难以置信的事儿,他就越发要往那个方向思考了。
七海看他失落颓唐的样子,收拢了手上的书笺,怀疑地问询管家关伯。
管家关伯是安阳王府的老人,对府里大部分的情况都是了解的。
关伯回忆着那日安阳王妃分娩的场景。
当时,稳婆进了房间,屋子里就无声无息的。
按道理来说,安阳王妃早产,应该是一件情急的事儿,为何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不仅如此,那日安阳王还将王府里所有的丫鬟家仆全部屏退了。
只派了几个府兵,将安阳王妃所住房间团团围住。
当日给安阳王妃接生的稳婆可在?
管家关伯摩挲着手指,烦心地接口。
他说,那天晚上,他亲眼见到产婆进去。结果出来时,稳婆就死了。
当年他就怀疑,也许是稳婆没有救下安阳王妃,王爷动怒,就杀人灭口。
可转念一想,这听起来未免有些荒唐。
自己的王爷怎么可能如此残忍?
是有人感叹奇怪,但安阳王一出口下令,王府的所有人就再也不敢多说安阳王妃的事儿。
后来还是公子出生后,安阳王才透露,说安阳王妃身体不好,故而公子身体也不如意。
兴许是因为这个理由,府里的那些家仆丫鬟嬷嬷们,也都信誓旦旦地相信那个供认不讳的流言蜚语了。
安阳王妃是因为丫鬟谋害,导致早产,生下公子,撒手人寰的!
七海听着关伯提起那晚安阳王妃分娩一事儿,心里更是疑惑重重。
要他觉得安阳王妃是早产而死,他还真不相信。
安阳王妃陶红鸾的死过于匪夷所思!
七海初步以为,是安阳王害死了他自己的王妃。可惜,苦于没有任何线索。
七海,这事儿关伯只同你说。管家关伯想着七海在查,跟着嘱咐,这安阳王府藏了多少秘密,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够揭晓了?
七海转头,认真地说,为什么不告诉给公子?
公子喜欢胡思乱想,倘若知道此事儿,他断然会问。管家关伯在风清扬身边这么久,早就了解了公子的为人。
七海乐呵呵地,没觉得哪里不好,他笑,不挺好的么,公子问出了结果,我也不用查了?
我想王爷不会告诉公子的。管家关伯觉得,这么多年了,没有一次告诉过公子这种事儿,他想,若真告诉,那一定是太阳打东边出来了,毕竟他在王府时,没有一次提起过。
哦,也对。他如果说出来,未必要阻拦我查。想到安之若的死,他恍惚也说服了固执的自己,关伯,你告诉我这些事,就不担心?
七海。管家关伯拍着七海的肩膀,眼里流露出恐惧,我这些天,一直在想王爷的目的。可是我想了这么久,都没有想到那究竟是为什么?
七海徐徐地回应了一声,我也好奇!
查出来如何?
嗯?
我也想知道寒沉生死不明的真相,否则,我对不起他死去的母亲,对不起猫耳娘。管家关伯犹豫了很久,他目光含悲,看着他时,沁着晶莹的泪珠。
七海审视着他,关伯也怀疑?
是。当弯刀城灭门,当他知道两个丫鬟买麝香香包陷害安阳王妃,当他知道自己的王爷还有一个名字叫扁鹤,当他看到张太医藏了这么多年的心声,当他了解到安阳王给公子下毒,当他一次又一次阻挠七海,对付七海时,他便怀疑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主子,可事实摆在面前时,他不得不信。
好,我查!七海悠悠地望着关伯,洋洋洒洒地做出了决定。
管家关伯感动不已,他甚至因为寒沉,给七海下跪。
七海阻拦,伸手抓住,关伯,不可!
七海,先时关伯多方质疑刁难,不识大体,还望你不计前嫌,能够为吾侄查出真相!管家关伯很是利落地朝着七海磕头道谢。
七海受宠若惊,好啦,关伯,你这样,我会折寿的。再说了,没有关伯你,我哪里来这么多证据。毕竟这个查案嘛,需要证据。
关伯站起来,他瘸了的腿下跪本就立不住,幸亏七海阻拦,不然不知道会有多疼。
七海明目潋滟,将张太医的信笺收回去,慢条斯理地出了房门。
二人表现得镇定,关伯端着东西,往另外的方向离开。
每走几步,碰到家仆丫鬟,他们总会开开心心地同他打招呼。
或许是那一箱子宝贝使对了地方,又或许是七海本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护卫。
最近天气不是很冷,却也没有多么暖和。
可能是刚刚入春,吹动的春风还夹着冬日瑟瑟的冷。
七海风清扬搂着小白,招手唤七海过去,示意怀里的银狐犬。
七海望它,有些心虚,狗子一向不喜欢他,上次还咬了他的裤脚。万一不注意,再被他咬一口,那可如何是好。
它会咬我!
不会的。风清扬拎着狗子,送到了七海的胳膊肘里,温声细语的口吻,我瞧着你几日不带他出去溜达,貌似有些伤心。
七海盯着狗子的眼睛,似疑非疑。狗子吐着舌头,拿爪子碰七海的手背。
汪汪
瞧,它凶我,它不喜欢我的!
风清扬看着发呆,恐是小白见到你,很有精神。
是么?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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