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话异常洪亮,说完后,龙且身后的上万楚军将士尽皆大笑,刹那间,笑声震天,响彻数里地。
“啧啧……是樊将军在乱吼乱叫啊,本将不知,刚才言语有失,还望将军见谅,切莫放在心上。”
龙且抬头看向城楼,目光锁定樊哙,歉意的笑着道,而后高声道:“恕本将直言,樊将军身为上将,汉王的兄弟,这般不知羞耻的学狗叫,令人作呕啊!”
“如果将军的父母泉下有知,一定会二次升天的,樊将军升天之后,有何面目去见逝去的亲人?本将为你感到痛心啊!”
话落,数万楚军将士笑的更大声了,声音刺破苍穹,有些将士笑的人仰马翻,连人带马在地上打滚。
城楼上的众多汉将又惊又怒,听着这震天的笑声,感觉无比刺耳,盯着讥讽之意甚浓的楚军,手掌攥出了血。
“你!你们……”
樊哙听着龙且之语,听一句话瞪一次眼,听完后,怒火冲天,紧接着一阵阵嘲笑声响起,不由地毛发倒竖,眼睛瞪出了血。
“噗!”
樊哙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死死的盯着城下的龙且,牙齿咬的‘咯噔’作响。
自出生到现在,樊哙从未受到过这种羞辱,成千上万的嘲笑声,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插在心头上。
“将军!”两位亲兵担忧地大声道。
“樊哙,你没事吧?”
见樊哙喷血,刘邦大惊,旋即万分忧心,急忙走到其面前,十分关切的问道。
尖锐刺耳的笑声持续不断,清晰的传入刘邦的耳中,刘邦固然怒意滔天,但眼前上将身体有恙,更牵动内心。
周围的众汉将皆一脸担忧之色,随汉王站在樊哙面前,紧紧地围着,非常忧虑的看着。
“大王不必担忧,末将没事。”
樊哙见大王如此亲切,急忙恭敬的抱拳回应,继而一脸惭愧的道:“龙且无耻,楚兵可恨,末将无能,有愧于大王,让大王失望了,请大王责罚!”
说完,樊哙当即在刘邦的面前跪了下来,以头贴地,作领罪受刑之状。
之前夸下海口,没想到结果与所想的不一样,现在让全军将士受辱,樊哙除了怒、恨,更多的是自责。
为人臣子,办事不力,有负圣望,而今连累自家大王跟着受辱,是大不忠之罪,樊哙性情耿直,知道这一点,跪在地上已是存了必死之心。
“樊哙,快快起来!”
刘邦有些心痛,立即蹲下,伸手扶起樊哙,发现其不动,骤然用力,仍没有起来。
叹了口气,刘邦深深的看着低头不起的樊哙,道:“你何罪之有?遵王命,吼敌军,显勇猛,壮军威,声震内外,勇冠天下!”
“樊哙啊,全军受辱,非你之过,正如你刚才所说,龙且无耻、楚兵可恨所致!你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切不可轻言生死,快起来!”
话落,跪地的樊哙流泪了,泪水夺眶而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刘邦这时候再次扶樊哙,终于扶了起来,只见这位壮汉泪流满面,眼睛通红,哭的不成人样。
仔细察看,其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浑身上下再没有之前威猛的气势,宛如一个废人。
刘邦重重一叹,看来此事让眼前的兄弟深受打击啊,不仅伤身,而且伤了心,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回想着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樊哙一直是冲锋陷阵、流血不流泪的猛将,如今哭的像个孩子,这让刘邦既惊奇,又感动。
“大王,我……”
樊哙深情的看着汉王,欲言又止,内心极为复杂,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此刻,樊哙仿佛看到了一座大山,一座散发着神圣光芒的高山,跟前的汉王,堪比仙人,可望而不可及,如此胸襟,这等厚待,纵使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刚刚吐血,不宜多言。”
刘邦伸手拍了拍樊哙的肩膀,阻止其说话,语气柔和的道:“现在,本王给你下的第一道军令,是不许动怒、好好休息、尽快恢复,若不照做,严惩不贷!”
“你是本王军中最为勇猛的将军,破敌制胜少不了你,你的身体健康了,可抵十万雄兵,稍后迎敌,还需你大显神威!”
响亮有力的声音如一道雷电击中樊哙的心,那通红双眼更加的红,犹如两点朱砂,令人触目惊心。
樊哙的心里涌现一股暖流,十分感动的看着汉王,哽咽地抱拳道:“末将……遵命!”
刘邦双手握住了樊哙的拳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当下这效果,达到了理想中的状态。
身为一军之主,刘邦深知麾下将领的能力,龙且骁勇,少有人敌,今日破敌,不能少了悍不畏死的樊哙。
周围众多汉将看着这君臣情深的一幕,都眼眶湿润了,默默地流下了泪水,心中大为感动,同时,斗志昂扬,战意澎湃。
……
城下,三万楚军前面。
龙且听到熟悉的叫唤声,没有迟疑,当即拍马,大叫一声‘驾’,骑马向后面行进,待到了一辆豪华马车旁,‘庾’的一声,停了下来。
马车上坐着一位老者,十分轻松惬意,正是大楚军师范增。
范增看着龙且,满是欣赏,这龙且的嘴上功夫,勉强达到了自己的一半,看来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加强了龙且的骂人能力。
立于此地的三万将士,无一不是精兵中的精兵,历经几十上百战,胆魄、勇力非寻常将士可比,汉军想未战得利,无异于痴人说梦。
范增抬头看了一眼城楼,有些模糊,七十岁的老人,视力确实不行,年轻了一点,这方面没有丝毫改善。
先前汉军中生乱,范增坐着看戏,虽看不到,但听的到,那激烈的吼叫声非常精彩,能见证古人相爱相杀,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况且,是史上有名的刘邦集团。
这个世上,刀剑可斩敌,言语亦可屠杀,且不留痕迹,范增十分清楚的记得,后世记载的战国历史,那纵横家张仪、苏秦,皆靠一张嘴纵横天下。
范增悠悠一叹,如今之情况,汉军已然君臣和睦、军心稳定,看来单靠言语,无法灭刘邦,必须得兵戎相见。
今率军来此,虽为了年轻化奖励,但与汉军交战不可避免,否则难安众将士之心,如能就此破城宰刘邦,大业可成,不能的话,看看汉军的战斗力。
作为后世人,两军在战场上厮杀的画面,阵前斗将的画面,只在剧中看到过,而今身处乱世,手握军政大权,早点看到早点适应。
“军师,叫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龙且见自家军师看了看自己,又望了望城楼,久久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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