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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在书门下的窦参，还在得意洋洋地对身边的五房官吏，讨论着高岳的着落：</p>
“岳这数年来行贿都统监军使谭知重钱财不下十万贯，如今证据确凿，谭虽在旬因肺疾而亡，可事情该发露还是要发露的。手机端 m.”</p>
“若那高岳不愿范，如何？”一名党羽拱手询问，他是晓得的，高岳这样在地方有兵有权的，可轻易开罪不得。</p>
“兴元、凤翔，可不是河朔、淄青那样的方镇，旌节的授予权在朝廷的手，如高岳敢负隅顽抗，只要给他准备具枷锁行，我不信，高岳还敢起兵谋逆不成？他如果逃走，投向西蕃或南诏那更妙妙了，这样最后不但身死，名声也要遗臭，抗蕃名将？哼哼。”在窦参在政事堂踌躇满志时，几名书手匆匆将长安邸报送过来，窦参听到高岳军队独走的消息后，又惊又怒，“不是已将高三的军粮切断了吗？他为什么还能往北动？”</p>
“我等实不知情，不过保大、静塞、奉化、奉诚和昭义军似乎都开始返归本镇了。”书手们在阶下回答说。</p>
窦参呆了会儿，额头的汗刷刷地往下落，“高岳是要自专攻陷抚宁？不，这不可能，他有什么胆气违抗朝命，他的军粮又从哪里来？不，不行，决不能让高岳打下抚宁，那样我这个党项宣慰处置大使又会是个什么尴尬的角色？”</p>
只要高岳把党项的抚宁寨打下，便可以得到给养，下步是不是要去打统万城，那自己能干什么，跟在高岳的屁股后面，眼睁睁看他成大功吗？那自己这个幕府会变成个笑话。</p>
想到此，窦参焦灼起来，来回踱着步子，谁都看出他的脸色铁青，非常难看。</p>
“区区两万兵马，且没有补给，怎么打抚宁，又如何去攻统万城......可先前高岳攻党项经营盘踞的绥德城，听说不过两日攻拔成功了......”这时窦参依旧是稀里糊涂的，他不知兵，也很难对高岳此举成功与否下自己判断。</p>
他原本的预想是，高岳没粮食，又畏罪，应该拉着队伍往兴元回，然后或被逼跳墙，或坐困擒，谁想这位不退反进，反倒打乱了自己计划。</p>
“刘玄佐的队伍还未到东渭桥吗？”最终，窦参有些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p>
紫宸便殿当，皇帝神态很悠闲，盘膝坐在绳床，手持卷切韵书，正在揣摩诗歌联句，香炉里的青烟旋绕，“卿何故非要和高岳为难呢，如卿不嫌，朕马在殿内赐宴，让卿和高岳冰释前嫌，何如？”</p>
“臣只是怀疑高岳行贿结交官，于国法不容。”窦参真的是没话找话。</p>
“方镇的节帅看朕在禁内，缺乏用度，宫室不修，出于孝敬，偶尔给朕进奉个五万十万贯钱，又害怕家奴官在其做奸贪污，故而预先也塞点钱给他们，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吧！”此刻皇帝将切韵放下，眼角望着窦参，舒缓的语气里隐隐透着不满，“一个鄂岳的李兼已经满天风雨了，你再动高岳，人心可更加不稳了。”</p>
这时窦参陷入被动，只好请皇帝仲裁，让高岳离开军队，到大明宫来，有什么矛盾误解，他身为宰相，可以与高岳当面说清楚。</p>
皇帝点头，提笔在御札写了数行，完后便唤来宣徽院使第五守义，说这封信速速送去绥德城。</p>
“还有，如朕的信唤回高岳，你俩言和后，卿的幕府马可要快点起行，不然在此前让高岳的军队一不注意把抚宁给打下来，卿可......”在窦参要告辞时，皇帝忽然唤住他，阴冷的话语让窦参背脊都在发毛。</p>
入夜后，窦参的宅第当，这位是方寸全失，“不，我不能随幕府离开京师，那样的话，肯定会有人趁我离开后攻讦诬陷我......得留在政事堂，坐镇大局......可若我不在行营幕府里主持大局，也不知道刘玄佐可以不可以独力平定党羌。”</p>
在窦参脸色苍白团团转时，他的妾侍清忧虑地走过来，“我见明公六神无主，不妨趁事情还有挽留余地，赶紧将扣留的钱粮归还高岳，如此不在明面决裂便好。”</p>
“你个妇人懂得什么！”窦参十分激动，“这事早不可以回寰，我若不杀高岳，则岳必杀我，箭在弦不得不发。”随即，窦参喘着粗气，在心想着，“也不知道高岳得到皇帝的手诏御札后，会不会......”</p>
银州地界，高岳穿着铠甲，坐在无定河畔的一所佛堂廊下，远处的火炮声时不时传来，是震耳欲聋，屋脊的雪不断被撼动滑下，堂下立着数排拣选出来的牙兵，“甲胄在身，不便对天使叩首下拜，少罪。”对着手持御札的官，高岳如此说道。</p>
“请淇侯班师。”官小声说到。</p>
“让岳班师，这是圣主的意思吗？”高岳反问。</p>
这官语塞，只能把御札献。</p>
掌书记权德舆接下，而后踏着阶梯，又转送到高岳手。</p>
高岳展开一观，便说：“圣主并未让岳班师，只是说元月在大明宫有宴，召岳前去参加，不过前线军机倏忽急变，抚宁城的攻击决不能半途而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区区筵席，岳在此辞谢，还请天使回禀。”</p>
言毕，权德舆已将回书一挥而，折叠好装入封，交给这官。</p>
“淇侯在此独力攻抚宁，军粮......”</p>
“我已遣兴元府都虞侯郭再贞去求窦郎，勿忧！”高岳的答复直截了当。</p>
待到高岳的回书送到京师时，皇帝心暗笑，召来窦参，故作讶异地说：“高岳那厮，还真的以为朕只是召他回京与宴了，一口拒绝了，看来朕还得再写一封御札，把窦卿的心思说清楚才好。”</p>
窦参尴尬地站着，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p>
结果这时东渭桥转运院外，等待往太原进军的宣武镇营垒处，郭再贞倒骑着马来了，径自拜见刘玄佐，“请司徒转告窦郎，尽快出兵接应抚宁寨战场，此外先送五千石军粮至我营，不然淇侯便有断粮之虞。”</p>
刘玄佐立刻傻了眼，这高岳到底在干什么？</p>
消息传到政事堂，窦参也一脸的犹豫不决，觉得高岳虚虚实实，也不知道自己有无被他耍。</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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