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刚开始时,豆秸、二丫、三花、宝红她们都是坚决不从。m.
狗子就劝她们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俺就把话说直接点,让你们来这里是看着你们了,有一心想来的,都要把这里门槛子挤破了,俺还不戏要呢?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哭鼻子泪脸地要干嘛?死了男人了?就这年景,老的少的都得饿死。死了也没人埋,说不上还人吃人呢。你们来这里,俺起码保证让你们饿不死,能活下来。这人哪,知足了就能想得开,想得开了,才能常乐啊。千万别十八岁大姑娘要饭——死心眼呀!
你真要想当烈女的话,俺成全你,扔到炮楼外的壕沟里,活活饿死,但告诉你,可没有人像以前那样给你立牌坊的!
狗子的一席话,说得豆秸她们没有吱声,很明显,她们已清楚自己来这里就是羊进了狼窝,没有好果子啃的。
狗子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安排人让她们去伙房里吃饭。好几个月没有吃饱一顿饭的豆秸几个,看到盛上来的饭菜,肚子便立时咕噜咕噜不争气地叫唤起来。她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心里都立时明白,即使吃完饭就去死,也不能去当一个饿死鬼。于是,便握起筷子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过晚饭,铃木等鬼子如饿狼一样扑了上去,将一个个惊颤的女人拎到床上,肆意地折腾着糟蹋着。一时间,鬼子的淫荡声与女人们的哭泣惊叫声充满了整个空间,划破寂静的夜空。
完事后,鬼子们便如一滩泥一样倒在床上,豆秸她们则蹲在一旁低泣着,任泪水一个劲地横流着……
狗子见了,便说,这年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是赚了便宜还在卖乖。哭什么哭?都别哭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呀,装什么正经?俺告诉你,这里面还有两个没结婚的童男子呢,你们已经占了人家皇军的便宜?小心人家找你们算账!
狗子是一打二吓唬,让这几个乡下女人哑巴吃黄连——有苦不敢言,唯唯诺诺地蜷缩在一旁。
接着,狗子让值班的伪军将豆秸几个的衣服全部收了。其实那衣服早就衣不遮体了,那布早已乏得一抓就成了片子。刚才被小鬼子的一番折腾,早就成了一绺绺子了,该遮掩的地方没的遮掩,不该遮掩的地方遮掩不着。
最先进入角色的是宝红。宝红是这四个女人中最矮最丑的一个,但她长着两片薄嘴唇,很会说话。在私下,宝红眨巴着两只夜猫眼说,虽说横竖都是个死,但好死真不如赖活着。这人来到世上,什么命老天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咱姐妹们来到这里,这许是命中一劫,必遭这难呀。也就是说,人的命,天注定,就像裤子跟着腚,上窜下跳不中用。咱们就认了吧。另外,咱们也不要把他们当成人,就看作畜类吧,都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豆秸接着说,咱现在死了也是白死,真要死的话,临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前段时间,鬼子开始疯狂地建炮楼,用炮楼占领交通要道,占领大片粮田。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等等不一,好多炮楼里的待遇也不太一样。看来,不均衡待遇在中国有,在日本也有,整个人类都有。在众多的炮楼中,官沟崖炮楼的待遇是首屈一指的。一日三餐,用狗子队长的话讲,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小娘们的玩耍。连前来驻点的小鬼子们来到这里也乐不思蜀,接到换防调令时也是极不情愿地离开。
官沟崖炮楼是当地的第一座炮楼,自从狗子当上了小队长之后,便开始翻脸不认人,在周围村庄疯狂扫荡掠夺钱粮。
因是本地人,谁家的日子过得殷实;谁家有几亩好地,能打多少粮食;谁家雇了多少觅汉扎活的;都像他家周围的树林子里哪棵树粗哪棵树细哪棵树上住着什么鸟哪棵树上垒着几个鸟窝一样熟悉。所以,他狗子带着小队到谁家去,回来都从不空手。日积月累,炮楼里的粮食不仅满足供应自己,还经常往十字路城里送。
麦子还没熟时,狗子早就标好了好麦地。同时,他还在炮楼旁边平整了一块场地,用碌砫将地面碾得细平光滑,留作打麦场用。他心里十分清楚,千万别指望庄户人将丰收到手的麦子然后再双手捧着送给你,那是三十晚上看月亮,没有指望的事。抢麦收麦子要全靠自己。所以,他早就计划好了,白天他带着小队带着镰刀背着口袋到麦田里割麦穗子,回来放到新平的打麦场里。炮楼里那几个娘们也不能让她们闲着,这翻晒、打麦、扬场、晒干、归仓的活儿都归她们。
狗子割麦穗这一招是标准的鸡鸣狗盗套路。早年间,每到麦熟时节,便有偷鸡摸狗之人于晚上趁着夜黑人静时分,潜入麦田,用镰刀削割麦穗,然后装入一人高的口袋中。所以,每到这时,麦田的主人晚上基本不睡觉,扛着鸟铳,穿梭于麦田中,还时不时放一枪吓唬躲在暗处的盗贼,也给自己壮壮胆。狗子小时也偷过麦穗,只不过不是在晚上,而是在大白天。
白天,他挎着一个大提篮子,到麦田周边剜猪食草。吃一顿饭的工夫,狗子就剜了满满的一提篮子猪食草。其实,真正的猪食草就上面薄薄的一层,下面全是刚刚成熟的黄麦穗。回到家里,便放到簸箕里晾晒,晒干后便用手搓碎,除去麦糠,剩下的便是黄澄澄的麦粒了。一个麦季,他用这种的方法,竟然收入了大半口袋小麦。
就这样,狗子从小就深谐麦子的属性,过早地明白了减产不减收的道理。所以,在麦收来临之际,他带着炮楼里的伪军抢了一个先机,每人一把镰刀一个长口袋,进入事先看好的麦田,刷刷地削麦穗。这些伪军之前都是庄户人,干这活儿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工夫,瘪着的口袋就鼓了起来。一天时间就收了十多亩地的麦子。这一速度,不仅给了麦田户主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也让西山区队一下子处于了被动状态。
这时,十字路城里的鬼子和保安大队也闻风而动,开始到个村里疯狂征粮,遇到稍有反抗的,动辄就是人头落地,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血腥,让本该小麦飘香的时节,染上了仇恨和血雨。
一时间,一首歌谣传遍了这片土地:
正月里来正月正,鬼子的飞机像蜻蜓。机枪扫、炸弹扔,炸死俺们老百姓,你看看,苦情不苦情啊……
二月里来龙抬头,小鬼子的队伍来到大街头,找门板,各家翻,逮鸡杀猪要洋钱,见了妇女,他就要强奸哎……
三月里来三月三,小鬼子和那群保安大汉奸,在各村,挨门办,要粮、要人又要捐,交得快了还好受,交得慢了蹲牢监,哪个小子要犯犟,随时举刀把头搬哎……
四月里来四月八,“三光”政策进村把人来杀,绳子绑,汽车拉,鸡龙河滩练刺杀啊……
五月里来五端阳,小鬼子下令又去抢粮,扒的扒,抢的抢,全家的小麦一扫光。害得咱苦不算完,推的推,担的担,还得送到城里边,交上小麦把家还,跺脚叹气叫皇天哎……
沂蒙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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