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登画舫就挨揍
粼河。
越往南走,水光越盛。
远远看到画舫,重楼、飞檐、雕栏,一个不落,俨然一座座小型庭院。隐隐还能瞧见珠帘之后,女子身影曼妙,娇笑之声似风中翻飞的柳叶,又细又轻。
“仙境,真乃人间仙境啊。”
经和风一吹,虽未饮酒,青禾却有点儿上头的意思。这是起了诗兴了。可来来回回就会说“仙境”两个字。听多了也怪腻歪的。
可算要长长见识了,往常经过,看到香雾袅袅,便料想到这一艘艘画舫,绝对不会是寻常游船。装作无意问起吴礼,他回答地支支吾吾,看那副面红耳赤的样子,风宇很快就明白过来:绝不是自己想歪了。
不等吴礼阻拦,风宇将手臂一挥,“走,登画舫!”
青禾推搡还在状况外的严弘知,三人走进上船亭,就近找到一艘画舫,就等招手示意店家靠岸接人了。
本是旖旎风光,却被风宇肚子里的怪叫生生破坏掉。
“王爷,不舒服?”只有吴礼关心询问。
确实不舒服。
风宇虾米似的躬身,一手捧腹,“应该是昨日螃蟹酿橙吃多了,螃蟹性寒……”
小腹隐隐作痛,再多一刻可就忍不住了。
青禾这才瞧出不对劲,表情为难:“王爷,眼看都要上画舫了,你还是忍忍吧。”
画舫画舫,本王都要当众屙屎了,你还想着画舫!
没力气呵斥,风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小老儿缩起脖颈子,笑得讪讪的。
“吴礼,快,快随本王找个茅厕。”
他颤巍巍地扶上桥栏,似得了恶疾,路都走不利索,后悔不该跟小青豆一样,要了两份螃蟹酿橙,也不知道小丫头此刻是不是跟自己一样?
“王爷,小的这就去找茅厕!”
好在就近就有一家正店,高挑一盏栀子灯,吴礼一打眼儿便看见,忙令护卫为王爷开路。
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事情突然,留在原地的青禾与严弘知都愣在上船亭上。
“现在怎么办?”
严弘知望了一眼画舫方向,听笙歌袅袅,笑语不断,还真有些神往。
难得的机会,可不能错过这大好时光,青禾下定决心,重重拍了把围栏,“我们不等王爷,先上去!”
反正风宇最后都会来,应该也不会怪罪他们。
巧的是,粼河上最为豪华的一艘画舫,正悠悠驶来,显然是要靠岸。
“该是专门来接我们的。”
青禾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儿的搓手。心中想着削葱根啊削葱根,这把年纪了,终于能尽情地摸上一回了。
起初以为粼河上的画舫,不过是观景用的,待严弘知放眼望去,注意到几乎每一艘画舫上,都伫立两、三女子,浓妆艳抹,娇笑不断。
哪怕没甚见识,这时候也猜出一二来了。
“慢,先容本公子思虑一下。”
真要登上画舫,被人瞧见,传出去可是自毁名声的事情,这还得了。
坏就坏在他没有干脆拒绝,话说得拐弯抹角,一心想着“削葱根”的青禾又哪里听得懂。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直接扽上画舫去。
可怜严弘知,一介才子,只懂闷头读书,疏于力量竟然连个老头儿都比不上。
在青禾的拖拽之下,他踉跄几下,待站稳的时候,已经登山画舫。
“坏了,坏了,我要下去!”
眼看多年夙愿就要实现,头回来到如此奢华的画舫之上,本就心虚气短,想着拉一个壮底气,青禾压根儿就没有松手放严弘知走的意思。
这画舫长约二十丈,阔约两丈,上有亭台楼阁,雕镂金饰,阳光下灿灿的夺人眼目。
奇怪的是,半晌都没有人迎出来的,但隐约能够听到絮絮人语。
青禾不满地咕哝一句:“还做不做生意了,待王爷来了,看不顺眼的话,少不得要教训他们!”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珠帘被一双素手挑起。
那手白皙纤细,腕上套细细一圈儿碧玉镯,更衬得肤如凝脂。
青禾鼻腔发热,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还没来得及搭话,一截肥胖的身子率先从珠帘下冒出来。
看体型,看打扮,是个男人无疑。
二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儿。
“你……”
“这是……”
青禾认得眼前这个胖子,端午大宴上,被王爷好一通教训,还跪下求饶来着,出尽洋相。依稀记得应该是姓唐名默。
虽然他对唐默印象深刻,不同的是,那日,担惊受怕的青禾始终缩在角落,依靠阴影遮掩自身,唐默自然是对他毫无印象。
尴尬地沉默过后,唐默忽然发狠怒吼:“你是哪一个,是眼瞎还是心瞎,竟然敢擅闯本大爷的画舫!”
坏了,怪不得瞧这画舫如此气派,粼河上的任何一艘都有所不如,竟然是私家画舫来着。
这事也怪不得他啊,连个醒目点的旗帜都不挂,既然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具有纪念意义,又不用担心银钱问题,自然要挑一艘又大又好的了。
“嘿嘿,那个,小老儿我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
没等青禾将话说完,唐默竟伸手先给他来了一耳刮子!
那带起的劲风……那声响儿……那蒲扇似的厚实手掌……
严弘知惊得后退一步,险些从画舫上跌下去。
“来人,将二人都给我绑了!”
很快,从画舫另一头,走来四个大汉。
捂着肿起老高的左脸,青禾也恼了:不就是登错船而已,至于这么暴力吗?
而且,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也不看看小老儿后面罩的是谁。
自从入了王府,跟风宇厮混在一起,原本遇事只会赔笑的青禾,脾气明显见长,跺脚指着唐默鼻子骂:“死胖子,也不看看小老儿是谁,一会儿准教你后悔!”
唐默冷笑,“管你是谁,拉去沉河!”
他面容阴森,小眼睛里烁闪腾腾杀气,似磨利的刀锋。听命行事的打手果真搬来两块足有半人高的巨石。
看他们又麻利儿的准备好绳索,青禾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丧天良的事情,竟然要被绑了沉河?
“这要如何是好?”
好好的游河激发诗兴,怎就误入一场杀局。严弘知想哭,他紧紧挨着青禾,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青禾也要哭了。